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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了解自己,或者要了解一个人,必须要去了解各自的家庭。
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理结构、人格特征等一些基本心理特点都与我们的原生家庭密切相关。
一、自我性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性”,就是关于“我是谁?”——
我喜欢我自己吗?我觉得我自己足够自信吗?别人怎么看我,喜欢我吗?
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在和他人的互动中,我大概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
我有价值吗?有自尊吗?我有能力吗?我相信我自己可以做什么事情吗?
……
这都是关于“自我”的一些概念。
而这些“自我”都来自于原生家庭中两个基本维度的搭建,即“归属感”和“分离感”。
二、“归属感”在原生家庭中的建立
简单而言,“归属感”就是我们所说的“安全感”。即在原生家庭中和重要的照料者之间,我们感觉到被呵护、被关爱,能够在足够安全的氛围里健康和放心的成长。
“归属感”的建立也有两个维度:
(一)顺应
婴幼儿刚出生的时候,照料者对他们的一些需求能够顺应吗?这里顺应指的是能看到,能理解和能够回应。
比如婴儿哭了。一个顺应的母亲会想——
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是饿了吗?
还是大小便了?
(去摸一下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
这个母亲会去理解婴儿的此时当下——哦,原来他饿了,那给他喂(冲)奶吧——这个婴儿的需要就被母亲顺应到了。
而一个顺应不到的母亲可能会这样“定义”他——呀,这个孩子又哭闹了,他又开始不乖想闹人了,我的心情不好,又给我添麻烦…
此时她只是站在父母或者说照料者的角度去体会这个“哭”带给自己的感受和压力,而没有“适应”到孩子当下的需求,自然也就不能顺应到他。
如果这个时候的婴儿能够得到顺应,他的基本的“安全感”就会被建立——我是被爱的,我是可爱的,我是有价值的,我在这个照料者的眼中是有意义的…
此刻,这个婴儿在对自己当下这个部分的体验和评价中,局部的“自我”就开始建立起来了。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众所周知,抚养一个婴儿对母亲或其他照料者的精力耗损是巨大的,现实生活中也基本不会有母亲或者照料者能做到对婴儿百分之百的顺应到,而这完全不用担心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某些可能的不良影响。
正如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够在“原初母性专注”和一个“抱持性环境”中,做到一个“足够好的母亲”,就不会对孩子的成长和发展带来不良影响。
当然,反之,则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孩子良性“自我”的初始建立。
(二)稳定的互动模式
另一个维度就是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家庭里有没有相对稳定的(功能良好的)互动模式。
打个比方,比如孩子今天放学回家了,妈妈很开心地欢迎和回应着——原来我的妈妈觉得我很重要,我在妈妈心目当中是重要的——孩子就会觉得我自己就是重要的。
而如果家庭里面的互动关系不稳定,第二天放学回家之后,就看到妈妈阴沉的脸,因为单位里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和爸爸吵架了等等什么原因心情不好,自然就不会有和昨天一样的回应和互动,就是说,互动模式不太稳定。
这样当第三天再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就要察言观色——今天妈妈开心吗?开心我就会觉得我有价值和意义,就敢和她像以前一样的方式互动。如果她不开心,那我可能这个时候在她的心目中就不那么重要,因为她自己的情绪要重要过我,我这个时候就是没有价值和意义的,我就不敢按照以前的期待和她互动…
这个时候,孩子在家庭里的“归属感”就不会那么强烈。
一般情况下,每个孩子都有对家的思念,想念家的味道。而想念的就是在家庭中那种稳定的、相对可以预料的自我的安全感——我知道回家以后父母会怎样对待我,如果我不确定他们怎样对待我,那我就是没有安全感的。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自我性”的第一个维度——“归属感”。
三、“自我性”搭建的第二个维度——“分离感”
正常个人发展周期中,每个人长大后都会离开自己的原生家庭,去开展自己成人后的人生发展周期或阶段。
人为什么会从原生家庭里离开?
为什么会有个体的独立性?会要去发展自己的这个独立性?
这个“分离感”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地培养起来的?
这些问题就指向了另外一个概念,叫“分化“”,指的是我们自己和原生家庭分离的程度。
孩子在出生前都在妈妈的肚子里,也就是说,在未出生之前,母子是“一个人”,母子共生是一个天生的状态(因此孩子和妈妈之间关系比较亲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以,“分化”的第一步就是从妈妈的身体里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
在妈妈子宫里面的时候,是一个无条件接纳的状态,吃喝拉撒和营养供给每天源源不断地进行着。出生以后,就需要自己去努力了。
然后最重要的是,一个孩子要成长,要离开母亲的话,他需要和母亲之外的其他人(能够)建立关系。
我们说,二元(母与子)关系发展到三元(父母与子)关系是个体“分离感”建立的非常重要的标志。
而三元关系建立的标志是家庭中其他人的参与,用家庭治疗理论方面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家庭中母子子系统关系以外的其他子系统当中的人是否能够参与进来。
比如父亲能够参与到照料孩子和妻子的这个过程中来吗?如果能,当这个孩子哭的时候,爸爸的回应各方面和妈妈一定是不一样的。
此时孩子体验到爸爸的不一样,同时感受到爸爸也是爱我的,就得到了第一个经验——我很重要,并且这个世界上让我觉得重要的方式是不同的,是多元的,是有意义的,那我就可以离开妈妈到这个世界中去探索——这就是所说的“分离感”的二元到三元的建立。
临床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所谓有问题的青少年甚至是成年人,如果去追溯一下他与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大部分是分化不良的。
或者有些青少年的情绪、行为问题背后,他和妈妈爸爸的关系通常都有很多的冲突,且往往早年他和爸爸之间的良性互动相对也比较少。
当然,反过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和妈妈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密,没有办法建立分离性的关系。
这样的孩子往往可能在中小学时期和同学或同伴之间就容易遇到挫折,比较敏感,对别人的批评难以忍受,由此可能同学们都排挤他,都对他评价不好等出现人际方面的困难和困扰。
可以看到,离开家庭,离开妈妈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是负面的,而这可能就源自于家庭中的“分离感”建立不强,也大概率与父亲参与母子之间的(良性)互动较少有关。
除了孩子与爸爸之间的互动,其他的互动关系也很重要,也是“分离感”建立的有效过程。比如——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能够参与进来吗?;
亲戚(家庭之外其他的一些群体或系统)经常来串门吗?;
会经常带着孩子到楼下的小区里和别的小朋友玩,和别的家庭进行一些沟通和交流吗?
这样的话,随着孩子逐渐长大,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大学,和家庭之外的人也能够顺利地建立关系,那他就慢慢地"独立”了,一直到18岁以后,就可以走出家庭去成长,成为自己。
所以,“归属感”和“分离感”这两个最早的结构性要素,相互配伍混合组成了个体的“自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