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8日 星期日 雨
早起天就下着,打湿了窗棂浸湿了空气。
春雨仿佛大家闺秀一般,下得宁静,没有夏日午后暴雨的喧嚣和浮躁,也没有秋雨淅淅沥沥的哀怨和惆怅,更没有冬雨凛凛的寒意和孤寂,它就是静静地下着,一点点润湿了泥土,悄悄带出青草的气息,告诉你:别急,春天已经来临。
一大清早的大家都争相通告今天是二月二,要去理发,要龙抬头。看看天,想想觉得还好不用很辛苦去排队做一条抬头的龙。
天气还真是乍暖还寒,刚刚兴冲冲换下了冬装,一场雨又把气温直接拽低几度,没办法又把衣柜打开找出衣服,这个时候还真是最难将息,老人家的话诚不欺我:二月莫把棉衣撤,三月还下桃花雪。
念叨桃花雪,忽然又想起才刚吐蕊绽放的那些个花们可还安好?自己没有在田地里耕种的经验,也只能惦记着那一树树初放的花蕊,而在一千多年前的张耒,在一年的二月二,遇上了大雨,他写下了情真意切的:
《二月二挑菜节大雨不能出》
久将菘芥芼南羹,佳节泥深人未行。
想见故园蔬甲好,一畦春水辘轳声。
千年前的人们在这一天还是过着挑菜节。正是春光明媚时,关了一冬天是时候到城外踏青寻春了,人们扶老携幼举家出游,在柳丝摇曳的河畔、在野菜返青的田间地头感应着春的气息。即便遇到下雨天依然可以坐在家中回忆故园的菜蔬、把春意慢慢回味。
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盛开的一朵朵伞花,下面几乎都有大手牵着小手,我想那是爸爸、妈妈们领着孩子去理发的吧。
记得小时候住大院儿,哪家炒菜是呛了葱花还是蒜末都能闻得到。邻居的小弟弟是独生子,每次理发必哭、必大哭,他爸爸拿着推子常常无从下手,她妈在旁又哄又劝,如果碰上我们正扎堆儿玩闹,我们就在他面前念:小小子儿坐门墩,吵着嚷着要媳妇儿...他破涕为笑,头发也终于得以理完。
尤其二月二这天,他妈妈万万不肯让他理发的时候哭,提前给他许好些个愿,可终究换不来他不哭的一句承诺,然后阿姨就会找到我们,一人发一根麻糖吃了,我们会把他领到偏僻的地方告(wei)诉(xie)他要是还哭,一年都不带他玩了。
我们的影响力是他的父母远不能及的,第二天在院子里,我们会恪尽职守看着他,纵然天大的不乐意,这时候他都会紧紧抿着嘴,而眼里往往还噙着泪水,却很守信用的不让它掉下来。她妈妈在厨房里会探着头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孩子忍得有多辛苦。
他理完发,旁边儿的大人们会跟他爸爸说:您捎带把我们家二小儿的也剃了。然后就是叽哇乱叫的失控的现场,而那个弟弟也含着泪笑不可抑的看着这一院的鸡飞狗跳。
现在他也早已为人父了吧?每年的二月二领着自己的孩子去理发的时候,是不是会想起多年前理发时爱哭的自己?
下午,获悉李敖先生在这春天的日子里驾鹤西去,蔡康永发微博:“他一个人身上,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与中顽童,他不在,那个江湖就不在了。”
我以为这是最性情的评论,是啊,那个江湖即使还在也寂寥许多了吧。
花开可要欣赏,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花谢,才能记得花红。
有酒可要满饮,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大醉,才能觉得微醺。
有情可要恋爱,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恋得短暂,才能爱得永恒。
——李敖 《然后就去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