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又是一季槐花香。折一枝白玉雕琢般的槐花,清甜的花香便勾出了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家的西边是一个池塘。池塘每到夏季涨水时都会漫到篱笆边。父母为了自家菜园的篱笆不被水泡倾倒,就在靠近池塘的一侧插植了柳树和刺槐。它们可比我们长得快多了,只几年功夫,就柳枝映塘水,槐花香五月了。那时候,父母为生活所忙,不可能趁时节为我们做和槐花有关的食品,但是我们也不会错过品槐花的机会。竭力翘起脚伸手够一枝槐树枝条,小心翼翼地避开尖尖的刺,用指尖掐下一串串怕羞躲闪着的槐花,野蛮地顺着花梗一把撸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直接送进垂涎已久的嘴里,还未及咀嚼,那清凉的甜香已钻进鼻孔印在脑迹,让心里也霎时香甜起来。
槐花盛开后,花香渐淡,我们也没了吃花的心情。一夜春雨,一场肆虐的大风后,失去芳香的槐花飘落大地,化身泥土。就这样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刚开始就谢幕了,只剩下满树碧绿的槐树叶继续在我童年的画板上调色。和三五小伙伴,一起来到刺槐树下,如摘槐花一样翘脚伸臂,够到槐树枝的稍部,尽力拉低枝条,把新长出的羽毛一样的槐树叶一根根地从布着刺阵的枝上摘下来,然后撸下可怜的绿叶散落在地上,只留叶柄,玩让我们开心的游戏。这游戏并没有名字,但玩法却让我至今难忘。一个人先取四根叶柄投掷到平地上,交叉重叠的叶柄间就会有三角形或者四边形的空隙,然后另一人把自己的叶柄从粗头端墩齐,数目根据空隙的大小自己选择,粗头向下慢慢放到空隙中,没有触碰到叶柄者,对方要给其相同数目的叶柄;如果不小心触碰到了叶柄,要把其所投掷的叶柄给对方。如此往复,最终赢得全部叶柄者为胜。游戏看似简单却锻炼了孩子的眼力,判断力和耐心 ,对发展孩子的手眼协调能力很有好处。可惜现在的孩子已经不再玩这样的游戏了,和他们做伴的只有手机、电脑和电视了。
长大后,因为忙碌的生活逐渐淡忘了刺槐树,直到身体发出警告,不得不改变生活习惯,因为强身再次回归自然,才和刺槐树再次相遇相知。虽然仍旧眷恋满树槐花香却更愿意欣赏冬日的槐树。北方的冬天,除了松柏还可以以一身破旧的绿衣追思远去的夏天,其他树木都萧瑟的只剩枝干了。槐树因为树干笔直,色泽黑灰,树皮皲裂,枝冠纵横,于冬日湛蓝澄澈的天空做底色时,更像似一幅写意山水画,大气雄浑。原来刺槐树也有如此阳刚之气!
为了更加了解刺槐树,我有意查了些资料,不免惊讶自己的孤陋寡闻。原来陪伴我长大的刺槐树竟然是“舶来品”!
刺槐,又名洋槐。原产美国。北纬23°~46°、东经86°~124°都有栽培。17世纪传入欧洲及非洲。中国于18世纪末从欧洲引入青岛栽培,现中国各地广泛栽植。在黄河流域、淮河流域多集中连片栽植,生长旺盛。在华北平原,垂直分布在400~1200m之间。甘肃、青海、内蒙古、新疆、山西、陕西、河北、河南、山东等省(区)均有栽培。
原来我熟悉的槐树并不是古书中被神话的槐树,迁徙流民思乡祭祖的山西洪洞大槐树。它来自大洋的彼岸,因为贸易才会来到古老的中国,和国槐一起成为中国人的记忆。国槐入药,刺槐却给我们带来芳香,在繁华时给我们美食,在饥荒年也可以饱腹,它虽然是“舶来品”却已经和国槐一样成为一代一代中国人的记忆符号,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