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若木菡
摄影:庄生晓M
冬天里,几乎所有的鸟儿都特别害羞,特别怕与人见面,无论你怎样的蹑手蹑脚、轻移碎步,他在高高的树上早已把你的那点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一旦发觉你要靠近,别说靠近吧,就是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觅食的时候,只要你“光明正大”地看他,敏感的他们也会像头上长了眼睛似的马上发现你,然后扑棱棱的振翅飞向它方。一只飞走,他那翅膀煽动的声音、他嘴里发出的惊慌地鸣叫就像发出了通报似的,所有的鸟儿马上群起而去。
这里面唯有一种鸟例外,就像它们与人类做了几千年朋友似的,一点儿不怕人。不论你怎么看他,怎么观察他,肉眼也好,拿个大望远镜也好,他可以在离你只有三四步远的地方悠闲地度步、觅食、发呆、梳理羽毛,或者你专心做自己的事,根本不拿它当回事,那么,它更不会拿你当回事,它完全当你不存在。除非你故意要赶它走。那就是脊翎,他们是人类真正的朋友。
它小小的双脚走路像人一样一前一后单脚前行,走几步又一溜小跑,机灵的小眼睛总是不停的四下里观看,不论是昆虫、草籽、种子,甚至猪粪牛粪里的残渣都在它的取食之列。它的头不停的点地,当然点一下,就意味着他进了一口餐。
那天,我观察他的时候,在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前面一个人在修树枝,上上下下,走来走去,我在他后面拿着望远镜,换着各种姿势,或立或蹲,饥渴地观察着他,而他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忘我的进着餐,吃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梳理梳理羽毛,胸部的、腹部的,还弯过头去把背上的羽毛也捋捋顺,羽毛梳理完了,还停下来开一下小差,眼睛盯着远方,不知思绪飘向了何方,也不知道那一刻它究竟想到了什么,想了些什么。一会儿想起来又开始不停的走,不停的吃起来了。
它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那镶着白边的黑尾巴不停的上下摆动,没有一刻是安静下来的。
只可惜,它在这整个过程中没有唱一句歌,连一个音符也不吐露,它的声音是那么秀气,唱的歌是那么婉转。他只有飞翔的时候才边飞边“鹡儿”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像哨子似的;或者“鹡~~~鸰、鹡~~~鸰”,重音在前面长长的“鹡~~~”,后面那个“鸰”字音轻轻一带而过,但因为他那尖细、清脆的声音是在飞翔时从空中传来,所以一样的清清楚楚;他有时候也这样唱“急,晚秋晚秋;急,晚秋晚秋”。春天唱情歌的时候,不知该有多婉转、多动听!
他飞翔时也很有特色,在低低的空中跳跃式的划着黑白分明的弧线。翅膀一张一合、一张一合,整个身体上下起伏,上面一个半圆,下面一个半圆,极灵动,极优美,极有型。
我试图向他更近的靠去,它完全看见我了,但他仿佛知道我不会伤害它,爱他还来不及。于是,他只是不停地向后小步地倒退着,似乎在告诉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些。
我得寸进尺地不断向他靠近,他之所以能容忍,能接受我的无理与冒犯,焉知我们的鹡鸰不是也想急于与人类做朋友,急于想观察我们、了解我们呢?
其实,我已经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看清它的模样了。雪白的脸颊洁白无瑕,完全无需再施任何粉黛;一双黑亮的眼睛,犹似黑宝石那样晶亮闪光;小小的尖尖的唇淡施暗黑唇彩;喉部与脸颊连为一体,亦是雪一样白;胸饰漆黑方巾,整个腹部也像脸颊、喉部一样白,并有一条雪白细线与之相连;腹部的白色一直向两边延伸到翅膀上部的外侧,然后翅膀的每一根飞羽都镶着雪白的羽端;精细的小腿与小小的脚和喙一样淡着暗黑色。漆黑的头部一直连着背部、翅膀和尾巴;细长的尾羽,每一根也都镶着雪白的边羽。
他的整个着装都是永不过时的时尚经典色——黑白色。
鹡鸰不像红头长尾山雀、乌鸫、麻雀、白颊噪鹛那样成群地活动,但他们也不像棕背白劳、北红尾鹊、鹊鸲那样孤独地独自活动,他们总是成双成对地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只要你看见了一只,寻觅附近,肯定会有另外一只相守。他们总是相隔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守着对方,在地面觅食的时候还好些,特别是在屋脊上的时候——他们最爱在闲暇时光站在高高的屋脊上,眺望远方,眺望夕阳,沉思鸟生,遥想未来。这时候永远是一双,但依然隔着一定距离。
鹡鸰的种群数量也没有那些大群鸟儿的数量那么多,一个地方只有那么一、两对,就像谁为他们划分了势力范围似的,在这个范围内只有这么多,绝对没有多余的。倒是现在春天快来临了,我看见时有集中了三四对的数量一起在公路上活动,这在冬天是绝对没有的现象。
春天来了,也意味着鸟儿们谈情说爱的时节也来临了,难道他们聚集在一起是要从新选择伴侣吗?
(作者注:关于黄鹡翎和灰鹡翎会另外专门写文为各位朋友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