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雅姆在阿富汗一个偏远贫穷的地方长大,她想上学,母亲却告诫她:“ 一个女人只要学一样本领,那就是忍耐。”私生女玛丽雅姆的童年在十五岁生日时一去不复返:母亲自杀,定期探访的父亲也仿佛陌路。她成为了喀布尔中年鞋匠拉希德的妻子,生活在动荡年代的家庭暴力阴影下。十八年后,战乱仍未平息,少女莱拉失去了父母与恋人,亦被迫嫁给拉希德。
两名阿富汗女性各自带着属于不同时代的悲惨回忆,共同经受着战乱、贫困与家庭暴力的重压,心底潜藏着的悲苦与忍耐相互交织,让她们曾经水火不容,又让她们缔结情谊,如母女般相濡以沫。
写在前面的话:
这本书毋庸置疑是胡塞尼的又一杰作。我怀着无比虔诚的态度读了下去。我依旧看到战争的残酷,看到在这战争背后隐藏着的不同的灵魂,也看到绝望与希望的共存。不同于《追风筝的人》的是,它更加具有悲剧感。《追风筝的人》最为震撼我的是救赎,而《灿烂千阳》最触动我的却是社会女性的悲剧,这让人心情沉重。比救赎自己更难的是改变整个社会针对某一问题的价值观念。在阿富汗,甚至在全世界,这样的改变需要多少年,需要多少动力?我无法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尤其作为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女性,我为此感到深切的悲哀,为那些像玛丽亚姆般有着悲剧人生的女性而心痛。但在此,我想表达的不仅仅局限于女性问题。我想将我对书中那些人物灵魂深处的感受逐一呈现出来,以此来抚慰那些灵魂和我这个命运旁观者沉重的心。
唯愿所有的难过都能真正得到安抚,唯愿我们都能珍惜现有的美好。
这个在战争背景下铺展开来的故事,从开局就携带着浓重的伤感。
它以这种语调“五岁那年,玛丽亚姆第一次听到‘哈拉米’(私生子)这个词。”作为开局语,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暗示了玛丽亚姆悲剧的人生。在玛丽亚姆的一生中,有五个重要的人物,他们填满了她的命运,为这个可怜的女性的人生填充了不同的色彩。
娜娜、法苏拉赫毛拉、扎里勒、拉希德、莱拉,他们出现在她人生的不同阶段,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在他们不同的面孔下,有着不同的灵魂。
西方人的上帝是他们人生的参与者,赐予他们不同的人生。正如法苏拉赫毛拉劝勉玛丽亚姆的话:“他掌管人间,他主宰万物,他创造了死与生,得到他的考验是你的光荣。”上帝不无处不在,在阿富汗尤其如此,《古兰经》是如同真理般的存在。而对于玛丽亚姆的来说,她是最虔诚的信徒,她一生都牢牢的记着上帝的箴言。
可讽刺的是,上帝吝啬的对待着她,赐予她诸多的苦难,让她的母亲娜娜预见了她的一生,她悲惨平淡的一生。玛丽亚姆确如娜娜所言,将忍耐的本领修炼到了极致,她忍受了27婚姻生活的不幸,在与命运的握手言和中,将所有的痛楚与不公,独自一人承担下来。
她是阿富汗女性,甚至是世界某些夫权社会女性的缩影。她的内心因命运的不公而格外坚强,她顺从,也曾有过嫉妒,她善良,依旧单纯而宽容,有着教徒般的悲悯情怀。但她并不懦弱,在面对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反抗。在她身上,女性的柔韧呈现的淋漓尽致。
可正是这样一个女性,承受着来自夫权社会的压迫,忍受了命运的极大不公,一生都活得忐忑不安,只在生命的最后找到了灵魂的依托,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娜娜是她内心的愧疚和阴影;法苏拉赫毛拉与莱拉及其儿女是她生命有仅有的珍宝与美好;扎里勒是她内心中矛盾的存在,既爱又恨;而拉希德是她内心的恐惧。所有的这些人,都刻苦铭心的存在于她这单薄苦闷的一生中,42年的记忆中。
我想,死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在她生命的最后,她带着最美好的回忆,怀着对莱拉和她儿女未来的乐观预见,充满平静的走向死亡。她终究成了别人眼中重要的人。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不清楚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书中的第二部分引出了第二位女主角莱拉,相比于玛丽亚姆,莱拉的开局可谓幸福的多。
以她的爱情开局,这暗示了她最终的结局是美好的。莱拉14岁之前的人生中充满美好,虽然母亲总是忽视她,但她有爱她的父亲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塔里拉。她接受教育,有父亲思想的启蒙,她是一个相对来说思想进步的女性。
在这里,我不得不表达我对莱拉父亲哈基姆的钦佩,他具有智者的眼光,敏锐而深刻。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本质,在我看来他是那个时代优秀的教育家,也是眼光独到的政治家。从他的言语中,从他对莱拉的教育中,我深有感触。
他说“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他认为种族问题是无稽之谈,他说“我们都是阿富汗人,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可谓一针见血。对于国家问题,他评论到“阿富汗唯一不能打败的敌人就是他自己。”是啊,一个国家内部如果不能达成一致,团结起来,又怎么能抵御外侵,又怎么能富强起来?除此之外,他那深情的爱情更令我侧目,他将自己的妻子看作他生命中最为坚定不移的信念,这该有多么美好。他所有的这一切,都给了莱拉最直接的启蒙,也成了莱拉终生努力的目标。
除了哈基姆之外,玛丽亚姆、塔里拉、拉希德,都对莱拉的人生都着不同的影响。他们见证了莱拉从稚嫩纯真的孩童到勇敢坚强的妇女的蜕变。所有的磨难都是促使她成长的动力,塔里拉的离开与死亡、父母的意外死亡、突如其来的怀孕,让她原本脆弱不堪的心灵瞬间多了一层硬壳,她做出了最理性也对她来说最为残忍的选择,嫁给拉希德,生下她与塔里拉的孩子。从此开始了她人生中最悲惨的命运。
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玛丽亚姆,这个女人给了她慰藉,她们由对立走向友谊。她们像两个孤独的孩子一样,温暖着彼此,在黑暗的阴影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让绝望的日子有了一丝希望。
她与玛丽亚姆之间,是相互需要,她们同样憎恨着拉希德。但不同的是,玛丽亚姆选择隐忍多年,而莱拉,她的思想、她所接受的教育、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像玛丽亚姆那般顺从。
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反抗,制定计划。偷偷存钱,将玛丽亚姆拉入战垒,在她的女儿阿兹莎2岁那年与玛丽亚姆一起离开拉希德。但她失败了,迎接她的是拉希德的暴怒。她恐惧了,失落了好久,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就像她对待泰坦尼克号中杰克的态度那样“每个人都希望杰克回来,拯救他们与水深火热之中。但是没有杰克。杰克不会回来,杰克已经死了。”她的塔里拉已经不在了,没人再能解救和保护她了。她的希望熄灭了,时光摧残了她姣好的容颜,而婚姻磨光了她生活的动力,只有她的孩子能给她一丝喘息。她放弃了挣扎,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保命。
直到那一天毫无征兆的来了,她再次遇到塔里拉,她微茫的心动暴露了她不甘现状的野心。可她依旧按捺着,直到拉希德引爆了这根导火索。两个女人被逼到了绝处,她们像两只刺猬一般,凶猛而暴力的发泄着,她们胜利了。
忍耐到了极限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人心惊胆战,不计后果的冲动又让人如履薄冰。但尘埃已落定,她们必须抉择。命运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缓慢的驶向固定好的终点,不会有任何差错。
玛丽亚姆的性格决定了她走向法庭承担起所有罪责的命运,决定被她送往新生活的莱拉将终生牢记她。她们都在属于他们的命运中行走着,只留下隐约的背影让我们这些旁观者叹息。
每个人的面孔下都有一个灵魂,我们从玛丽亚姆和莱拉身上看到的,是她们在种种行为之下的那颗心灵,是那些滋润着灵魂的高贵品质,是她们心灵所折射出来的女性魅力。
我想写在最后的是这本书里的哈菲兹的诗句:
约瑟将会重返迦南,请别悲哀
棚屋将回归到玫瑰花园,请别悲哀
如果洪水即将来临,吞没所有的的生命
诺亚方舟是你们在风暴中心的指引,请别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