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桥是从何时起,
便连接着西江的两岸?
岸边的树,
以清峻舒展的姿态,守候着桥与村寨,
也不知有多少时日。
河水浅浅流淌。
桥廊上没有行人。
桥的那边,卧着安谧的古老寨落。
水雾凛绕的空气,浸透着寨子,
长梦将醒的睡容。
眼前影像,那样亲近,又那样朦胧。
我似乎用了太长的时间,
去等待经过这个地方。
只是岁月的尘埃,
将远行的心愿淹埋得太久了。
若不是走到这村间,
昏黄的阳光洒下山林,
江边屋墙映射出记忆的颜色。
我还不自觉那个奔腾在心底,
追寻故乡的志愿。
在这方山水与我对岸相视的时刻,
我感到自己,
路过了一个,像家的地方。
树荫下,清水潺潺。
溯流而下,有一老妇人,临江洗涤。
青苗竹箕,盛出了几代,
苗家无邪?
绵延坡脊间,
灰瓦木墙,农舍挨住。
屋下旧椽,归燕又翻巢。
长梯闲靠檐,阁楼已空。
不知山中田地,尚有人种?
村中路口,有个年迈老人,
背倚柴堆,静坐地上,
细细缝补。
于行人熙攘旁,
承受着晚照中安详的孤独。
突然想牵起那双手,接她回家。
却记起,我只是路人。
谁家的庭院,
以老树为柱,撑破房檐。
藤蔓攀附着树干,
被时间镌刻成永世纠缠的形态。
梁下空剩灯盏,
已引不了归人与过客… …
那个在天涯处回望的方向,
是这道窗台吧?
明媚的日子,却走失了等待的人。
这条斑驳在记忆里,回家的路。
迎来,又送走过多少,
赤子的脚步。
暮色初袭,灯火逐点。
此时的西江,
如铺缀着珠玉,碧波缓流。
眺看环山苗舍,
已然繁市安坐,不处世外。
原来,它爱在夜下醒来。
—— —— —— ——
远方,
仿佛有声召唤。
终于,在转身的一瞬,
面前土地,成了风景。
——2012.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