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年69了,她其实是没有固定职业的,为了追求自己的价值,她一直都处在不断变化的职业经历中。
很早之前,妈妈教过村里幼儿园,因为我还没有记事,印象不深。
从我记事起至小学二年级,爸爸在乡镇学校教书,姐姐和我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妈妈则在农村老家种地,一个人掌管着一家人的土地和山林,还要养猪养鸡提高收入。放假爸爸就带着我从学校步行两个小时山路回家。农忙时回家后爸爸招呼乡亲们来帮忙干活,妈妈则是负责做一桌好饭招待大家。小时候淘气,挨了一些打。有一次,我伙同一个同龄的小辈把一窝小鸡仔全部淹杀,妈妈心疼一窝鸡仔抡着竹棍子撵着我打,硬是没把我撵上。那时的回老家之路,在哪里下坡、在哪里过河、在哪里歇气、在哪里躲雨,哪里山泉水可以喝、哪里水潭可以游泳,沿途细节到现在都依旧清晰如昨。当时山路的崎岖对年幼的我来说有一定困难,但那些困难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可逾越,因为那早就融入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乡愁的根源吧。
后来的几年,妈妈就来到爸爸工作的学校打工—给学生蒸饭。那工作可不轻松,要负责把全校两三百号学生的饭盒放到蒸锅,烧火,饭蒸熟了后再搬出来,一天三顿,一年两个学期,全部围着灶台转。因为烧火要用铁铲添加煤炭,妈妈的工作服跟煤炭工人没啥两样。随着学校条件的不断改善,给学生蒸饭这个工种也逐渐消失了,不过妈妈的辛苦实实在在。那个阶段,一家人都跟着爸爸生活都在学校,家里的田地都送给了亲戚耕种,只是偶尔周末回老家。那时候回老家,我当然是不太愿意的,一是因为山路确实难走,二是因为想在学校跟着朋友们一起玩耍。为了让我心甘情愿跟着回老家,妈妈每次都是买些零食哄着我,零食以高橙饮料和芝麻饼居多,那时候高橙饮料和芝麻饼又甜又香,现在的饮料喝不出那个味道,饼也吃不出那个感觉了。
后面我上了高中、大学,妈妈也不给学生蒸饭了,为了弥补收入,她在学校边上摆个小摊卖一些学生用品和零食。大一时,我心心念念要买一部手机,那个时候父亲是不主张我用手机的,他认为应该以学业为重,跟家里联系有寝室座机和写信即可,跟同学天天生活学习在一起也没有必要用手机,从他那里当然得不到经费支持。寒假去学校前,妈妈硬塞给了我1600元,我也半推半就拿着实现了买手机的愿望。这1600元,是妈妈一年里一毛两毛五毛卖零食和卖半条肥猪攒出来的,只可惜这部手机用了不到半年,就在一次着急登火车时被小偷顺走,甚是懊恼。还是大学期间,有一次跟妈妈聊天,我信誓旦旦的跟她许愿,以后工作了工资每月固定给她500元,让她随便花,可这个承诺至今还没兑现。
之后爸爸退休,爸爸妈妈因为要给姐姐带小孩,就搬到县城居住。那时候卖保险在当地掀起热潮,妈妈也加入了卖保险的行列。妈妈能吃苦人缘好性格又执着,带着小孩走街串户把各种保险给家人亲戚朋友都给推荐了一遍,卖保险阶段性成绩还不错。作为优秀员工,妈妈还得到了保险公司去三峡7天游的奖励,用酬金给自己买了金项链金耳环。妈妈自己挣钱呵护自己问心无愧。这个阶段可能也是妈妈一辈子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后面保险卖不动了,妈妈陆续到过工厂上班,帮别人带过小孩,不再赘述。
后面妈妈开始来帮我带小孩至今。
妈妈已经69岁,她越来越远离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像放电影一样全部记录下来,但是总会有这些细节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