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去菜园锄地。”一天的路程回赶家乡,多睡了会,便起床扛起锄头去重吻泥土。
走在乡间的路上,太阳一出,丝丝秋风来,树枝随风舞,紫苏叶微微颔首,风大点,顿感全身发冷,几丝鼻涕不觉流出,平原的秋总是来的猛而急。经过一片紫苏种植地,随风带来淡淡清香好闻的紫苏味。草丛里传来嚯嚯的蝈蝈声。风过一地菊花抖,是惊又是喜。动人的姿态惹得,三三两两个孩子钻进花地伸手去摘,“不要摘,花儿离开泥土,离开妈妈会死的”一句话让孩子们及时缩回手。
到村头,母亲回来了,我搞完了,你不用去了。瞬间有点遗憾。男人曾说,你爱恋故土,梦想当个农民,但绝对不是个好农民,喜欢望着泥土发呆。心想,如果当个农民,我对自己的要求,饿不死就是最好。感觉种地不在种多少亩地,而在于少种点,侍奉好,把这少量土地当娘亲伺候。量一多就顾不过来。
太阳从云朵里全部露出来,沐浴着秋的晨容,沐浴着裸露着的黄土地和地上的青青葱葱,蜗牛伸出了头,迈出壳一步,被两个眼尖的孩子发现了,捡起来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见蜗牛出来,“它的家在草丛里,回到家它才赶出来”,我这么一说,孩子们赶紧把蜗牛送回了草丛。
小时候父母忙,我是被年迈的太太带过了幼年,又被爷爷接手带,对于二位老人的感恩胜过了父母。今早个去街道买几卷纸,拿到坟墓上烧给去世多年的太太,走着走着,没想到俩孩子跟过来,快走变成了慢走。一朵花,一只蜗牛,一只蜜蜂,一片叶子的美,惹得孩子们驻足观赏,我也仿佛成了蜗牛,两个小时快过去了,距离街道还有五六里路。走之前母亲一再叮嘱我骑车去,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已经让我厌倦了车,双腿也变得麻木软弱。坚决步行而去,不成想,日上三竿,午饭点将至,离街道还远,索性干脆就把这段时光给孩子,任其消磨。
走到对面的马路上,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转身看去,爷爷拄着拐杖站在一望无垠的蓝天下,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喊我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出门就喊,仿佛只有留在他身边,他就安心。喊的我在广东生活十年,梦里被他喊醒无数次。一时间光顾着回忆,没听清他老人家喊我干啥,看我回转过来,他转身又走,我赶紧拿出手机,咔擦一声,留下永恒的背影。老人家已90岁,有一天没一天的。就觉得时间在他老人家身上特别珍贵。得多观察回味,刻在我的生命里。现在回想,我极度渴望自由,是因为童年被他喊没的。
这时,听见孩子声,“姑姑,快来看,有一只小青虫”随声望去,一孩子手上赫然趴着只绿色而丰满的虫子。“为什么不动呢,是睡着了吗?”孩子问我,“他们不喜欢被人手捉”,这次,孩子没放虫儿回泥土的家,把青虫装进袋子,采摘树叶,拿回家养。
近了又远,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已失去年少的活力,几丝皱纹爬上了脸颊,昔日的同学少年如今已为人父,寒暄几句后不知说什么,只好抬手作别。
一路走一路拾,拾三两只麻雀的生活,叽叽喳喳田野觅食,干固的黄土,养出一地青青葱葱,农民悠闲,孩子快乐,乡村的美好就在于闲散,让人忘了世间还有理想。生命该有生命的样子,人也不例外,风来了摇摆,雨来了不避,太阳出来了接受沐浴,秋来了蝶儿结茧,蝉儿入土。
乡间四野,野花遍地,孩子们的审美感知力最好,一会儿摘朵紫色野菊,黄色野菊,一会儿摘朵狗尾巴草,葡萄花。“送你一朵花,求你嫁给他,节后的日子,二月二十八”孩子们一边摘一边唱着童谣,画面实在太美好,纯朴的童谣沁心脾,孩子们摘不下来的请我帮忙,伸手摘粉红絮状花,扎的我手心疼。一并融进这秋天的感觉。
初秋,青青苹果微微作丝红,一人摘一个,农村娃儿在衣服上蹭两下就啃,城里孩子惆怅的看着,只等回家洗干净再吃,殊不知这泥土的芬芳,朴实而清香。我也不擦直接啃,不吃几口黄土怎么算作甘肃人呢,而苹果的酸涩甜夹杂黄土的清香,才是儿时的味道。
寻根不忘本,方知前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