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回到家里，累得够呛，一点也不愿意动弹，胡乱地洗了几把脸，接着伸手抓起毛巾擦拭。真粗心大意，根本没有洗干净，耳后鼻子沟中间，还有泥呢？花里糊遭，他顾不了那么多，凑到饭桌旁，连坐都没坐，站着捧起盆子，一仰脖咚咚喝完小米粥，转身离开饭桌踉踉跄跄地走到东屋里，一头倒在炕上，拽过单被褥盖上平躺着。
此时此刻，一股舒坦的力量荡漾着浑身，心想：“我亲娘啊！可歇着了。”
今个一大早，他带着全村社员们干了一天力气活。作为村主任，总是冲在前面，做好带头。铁锹一刻没离手，不是翻土就是堆土，谁抢都不让。晚辈们瞧村主任是真的，再没有夺抢，叫他歇着。
不知他立荣葫芦里卖的啥药，社员们不懂也猜不透，只好眼巴巴地瞧着。村主任照样噌噌地翻着黄土，也不吱声，向前赶着。
这样一来，谁还好意思偷懒。社员们甩开膀子，扯掉褂子，也翻着黄土。汗珠子滴滴嗒嗒地滚落着，掉在哪里都湿润一大片。你赶我超，谁也不肯落下，那场景才叫热火朝天。
一天下来，谁受得了。村主任骨架皆散了，再说也奔五的年纪。
村主任眼皮直打架，谁也不让谁，劝也不顶用，只好乖乖地合上，打起呼噜，拉着响鼻，一声接一声，响彻屋中。
你说奇怪不？白天累得臭死，坐在地上，难以站起来。到了晚上觉里，还做了一个美梦，可美坏了。微声地告诉你，千万别叫人听到，他娶媳妇了，媳妇真俊。
一觉到天明，从睡梦中醒来，爽极了。睁开眼睛，吧唧一下嘴巴，回味着梦中的媳妇。悦色爬满了白脸膛，嘴角微微上翘，似咧着嘴又不咧着嘴，幸福的模样，叫爱人瞧了一个满眼，说：“有什么高兴事，看把你美的。作梦娶媳妇了。”
“嗯，真做梦娶媳妇了。梦中新娘比你长得俊俏，也好看。”抑制不住高兴的情绪，如实地说道。
“叫你比我长得好看，叫比我长得俊俏。”她翻过身来，狠狠地拧了丈夫胳膊二下，这两下出了奇迹，两朵紫青梅花怒开了，没有一点香味，仔细地看去，十分鲜艳，紧紧地挨一起，宛如亲姐妹般。
可村主任袁立荣遭罪了，疼得他嗷嗷嗷大叫，身体缩成一团。
“逗你玩呢，真的逗你玩呢。”在炕上，村主任捂着胳膊，连连讨饶道。爱人仍然不依不饶，双手继续用力去抓，立荣连连躲闪，一个没注意，扯掉了裤衩，彻底溜光光了。
爱人趁势压了上去，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男人，赤裸着拧在一块，喘着粗气叫……
噔噔，噔噔，秃子奶奶用拐柱敲着门台，向东屋里喊到，立荣家立荣家，还不起来烧早饭，你们多大岁数了溺在一块，脸红不？
说完了，气哼哼地向大门走去了。来到大门口，向南一拐，她拄着拐棍站在街上，向西瞧去，这样大的一条街，空荡荡连个人毛也没有，难道都溺在炕上呢？
“老嫂，这么早就起来了。”后邻居梆子老太太，从巷道向她走来问候。
“岁数老了，哪里睡得着，躺一会儿就醒。”扭过头来，向北瞅去，回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