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六点半,大巴车正式出发,迎着即将出生的朝阳,通往那梦幻中粉色的桃花涧……
等被车窗外明亮耀眼的阳光晃醒的时候,已经进了平度地界。我们兴奋地观看着路两旁一晃而过的风景,其实并没什么风景,到处还保留着冬天般的萧索,枝无叶,树无花,但在春光里却又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正在涌动的蓬勃的生命力……
大约九点左右,大巴车到达了山脚下的小村子——桃花涧村,原来这个村子就叫桃花涧村,多美的名字啊,是不是整个村子都被遍布的桃林所环绕呢。
桃花盛开的季节,团团簇簇的粉色如一条连绵起伏的柔美的缎带,缎带周围舞动着数不清的嘤嘤嗡嗡上下翻飞的蜂蝶,多么的美妙绝伦。
大巴车停在村中的小广场上,我们一行49人,沿着村子中间的干干净净的柏油路向山脚下进发。天真好,湛蓝湛蓝的,微风拂面,暖洋洋的,没有一丝冷的感觉。
村子不大,房屋整齐地排列着,皆红瓦白墙,干净舒适。除了主路,村间的小路都为青石路,由一块块方方正正带有麻点的青石铺就,厚重古朴,想必是取材于大山。
村中路上没怎么见到村民,也许依然在家享受过年的悠闲。
这条小路很长,走了一段时间,村子便被抛在了身后。路两旁出现了大片的果园,因为尚没有发芽,俱是光秃秃的枝干,不是很好判断,但我想一定是桃树。
走近了仔细观察,才觉得不像,每根枝条上都是一咕嘟一咕嘟尖尖圆圆如小炮弹似的花孢,没有花苞的树干及枝条表面呈现一种釉青色,光滑细腻,桃树的表面应是比较粗糙的,颜色也不像。
很明显不是桃树,难道是樱桃?怀着疑问,继续向前走。这条小路,坡度很缓,走起来很轻松,正好可以将身体的筋脉活动开,省得一爬山适应不了。
过了果园,是一垄一垄整齐的麦田,麦苗已经返青,碧油油的喜人。经过一块麦田,又出现了大片的果园,还是同样带有疑问的果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大院,院外挂一牌子,上书四个大字:樱桃山庄。果然,是樱桃!
快到山脚下时,又零星地出现了几座房屋,地广人稀,这村子的战线拉得够长。
终于到山脚下了,听一个队友说,刚才经过的小路3公里长。怪不得呢,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开始爬山,身上就有些出汗了。
在领队的带领下,开始上山了。山坡很缓,脚下都是松软的土壤跟枯草,树也不多,走起来一点不费力,只不过没什么风景可供欣赏。
遍山的草都是枯的,除了刚开始上山的地方又有一片樱桃树,其他树几乎没有,只有几棵稀疏的小松树,小小的树冠依然苍翠,想象中的桃树更是没见到一棵。
没有风景可看,走地便快了很多,没多少时间就快到第一个山顶了。这里的山,连绵不断,但目测都不算高。
快到山顶处,坡度突然陡了起来,下边四十度左右的话,此处大约七十度了。我们用登山杖稳稳地扎进土壤里,另一只手把住旁边的小松树,一下一下,也就上去了。
山顶一片小松林,树冠挨挨挤挤在一起,风也大了很多。穿行在松林中,只听得头顶上方呼隆呼隆的,是风吹松树冠发出的声音,这就是松涛吧。
我是在队伍的前半部分,最前边是一个年轻矫健的领队带领着有十个人左右。
等我们一块的十几个人走出松林,望向第二个山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接近第二个山头的山坡上,正有数个穿红着绿的小小的人影在向上攀登。忍不住惊呼,他们爬得真快!
我们也不甘示弱地去追逐最前方那十个人,每两个山峰之间都会有一个稍微低矮些的山谷,我们都是下到山谷里再攀登另一个山峰。
我们在攀登第二个山峰的时候,始终没见到前方的队友,坡度不大,石头不多,危险性很小,我们一直不急不躁的,很放松,没怎么休息,倒也不觉得累。
我们到达了第二个山头,依然没见到前方的队友,我们走他们也在走。举目向第三个山峰张望,果然,他们已基本到达了山顶。
第二个山顶,布满了芦苇,大片淡黄色茸茸的芦花在风中整齐地向山谷中扑去,很美很美,风一小,便又收回,一看芦花站直了,风便又调皮地用力向它们扑去,它们再向山谷的方向扑,就这样不停得互相逗着趣。
一大片芦苇被走过的队友踩倒了,平铺在地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踩上去,悉悉索索直响。我忽然有种冲动,想躺倒在这芦苇编织的大席子上,来回翻几个滚儿,让整个身体都淹没在这沁人心脾的芦苇清香中,感觉一定极美。
我们又继续向第三个山头进发,这几个山头离得比较近,而且都不高,没有多少难度。我们到达第三个山头的时候,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第四个山峰峰顶了,正向我们呐喊致意。
整个队伍人太多,体力明显有区别,我们向后望去,队伍的最后几个人正在第一个山头上蜿蜒。我们有自己的目标,同时我们也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经过的几座小山,除了青松的苍翠,几乎一点绿色见不到。裸露的山坡是土褐色的,石头是耀眼的青白色,长长的茅草是枯的,其他不知名的灌木也是枯的,就连偶尔见到的一阵风似的蚂蚱也是枯草的保护色。
低头仔细寻找,会不会有野菜。野菜也几乎没有,只是无意中会有一星半点的绿闪过眼底,但有些枯草的根部还是有些隐隐的嫩绿色叶片在枯叶间探头探脑,就像初生的婴儿般,虽娇弱,却蕴含着巨大的生命力。
就一直这样走啊走,爬啊爬。脸上汗水直淌,有些队友直接换上了短袖。渴了就停下补充些水分,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会儿,没什么景色,眼睛好像也失去作用了。不知道翻过了几个山头,我估计大约有四五个吧,就十一点了,快到午饭时间了。
我们继续追逐在先头部队身后,在向一个山头攀爬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些异样。所到之处,松树俱是黑色的,形状还保留着松树完整的形状,没有树叶,树枝、松果都在,只是颜色是黑的。很明显,整棵树都已经炭化了,生命已经终止。
我们停下,四周那么一张望,相当震惊。这个山头包括下一个山头,目力所及之处,一片黑乎乎,没有一点松树的翠色。
什么时候山上着过大火,将至少两座小山烧遍了。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在黑树林中穿梭,地上的草还是枯黄的,说明山火至少不是前一年发生的。
有个老家是附近的队友说,是两年前失的火,至于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枯草的根部依然透出少许嫩色,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点绿是多么可贵啊!偶然发现一棵黑松树的一根小小的侧枝竟然还保留着一点翠绿的针形叶片,心里竟激动得砰砰直跳,它还活着!多么惊人的力量啊!
在这两座黑山头上,于一片黑中发现了四五棵尚有一息生命力的松树,它们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已经从最艰难的日子走过来了,大自然一定会赋予它们赋予这两座山更灿烂的明天。
午饭的地点不远了,山顶风太大,需要下到山谷里,吃完饭就从山谷直接下山了。
去山谷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爬上最后一座山峰,也是最陡的一座,沿着山峰一侧下去。先头部队的那几个人已爬上山峰了,但他们向我们喊,这座山很难爬,建议我们走另一条路。
这另一条路就是从我们所处的地方直接向下走,但没有路,需要自己开辟,到处是烧黑的枯松树,乱糟糟的其他灌木的树枝,藤蔓植物。就像那些原始森林,需要用砍刀开出一条路来,但我们没有砍刀。
一个男队友自告奋勇,他开路,我们在后边跟着。那就直接向下走,男队友胳膊腿脚并用,再加上登山杖,踉踉跄跄,勉强将不可一世的植物拦路虎撕开了一个小口,作为回报,男队友的裤子膝盖处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们相跟着,慢慢龟行,左右手还要挡住不定哪个方向突然窜来的树枝。上边遮挡好了,脚又突然走不动了,拽几次,都拽不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一根只有手机数据线粗细的藤蔓给缠住了。力量这么大,用力拽都拽不断,只好慢慢把脚给拿出来。走着走着,又被一根给缠住了,真让人手忙脚乱。
很多树枝上都有许多尖刺,有时想扶一把,恰好攥在一根刺上,扎得直叫唤。最小的队员是个六岁小男孩,一直跟着爸爸妈妈跑在前边,听到在前边被扎得哇哇大哭了好几次,但还是很勇敢,哭完一抹泪,又继续跑。
终于穿过了这藤条阵,还有一小片黑松林。隔着黑松林已经看到先头那十个人坐在一座石头小山包上休息了。那便是吃饭的地方。
一头扎进黑松林,才发现,这松林就跟黄老邪的桃花阵似的,无处下脚,往这边走,好多黑树枝挡着,往那边走还是挡得严严实实。
用手折断几根树枝,手马上全黑了,小心翼翼拱过去,不是帽子被树枝钩到,就是背包被扯住。这里扎一头那里扎一头,各人只能顾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钻出来了。
相互一看,忍不住相视大笑。白衣服白帽子上一团一团的黑,没戴手套的手,黑不溜秋,直接不辩颜色了,就是脸上看不到,就当不黑吧。进松林阵时还是人,出松林阵成刚从柴火灶里掏出来的烤地瓜了。
我们欢呼着跑上小石包,用湿巾擦擦手,那用过的湿巾黑的吓人。不管了,大概十二点多了,赶紧吃饭。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吹着风,倒还不是很热。
我们边吃饭,边望着刚才经过的这一段。队伍最后的那部分人,正在我们往山谷下爬的地方,一个挨一个沿着我们的脚印小心翼翼挪动着。
经历中与经历后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们在经历中时,我们是先头部队的风景,我们过来了,后边的队伍便成了我们的风景,我们又成了看风景的人。
我们吃完饭吹了一会儿风了,最后的队伍才来到。样子一样的狼狈,衣服帽子背包鞋子手脸,能黑的地方都黑了。
年龄最大的一个队友,63岁,很瘦小,她们都叫她田姐。身体真好,虽然脸热得通红,但一声没吭,该吃吃该喝喝,该走就走,一点不含糊。我到这个年龄,估计早爬不动山了。
吃完饭,休息好了,下山。石头少,好走,就是太脏,一脚下去,灰土呼呼直冒。
下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我们七个女队员跟领队走两岔了,等发现没看到领队时,向四周喊叫了一番,也没有回应的,可能是离得有些远了。
山脚下已经离得很近,我们七个一直往下走一定能跟领队汇合。有两个也就20出头的最年轻的表姐妹,她们领着,我们跟着。
走一段路就向着旁边喊几嗓子,看看领队能不能听到。走了好一段路以后,终于跟领队交接上了。领队喊着让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他在近旁等着我们。
没多少时间,终于看到了。原来一开始领队发现我们没跟上来的时候,就大声喊,都没听见。觉得下山就是沿着这么一两条路,而且马上就到山下了,走着走着就能集合到一块。
很快到了山脚下,走在村中小路上,又累又热,我感觉就像夏天到了一样,热的头疼,这时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喝上一杯加冰块的可乐,可惜只能想想。
碰到附近一户人家的大嫂,她家院里有水龙头,我们赶紧跑过去洗洗手洗洗脸。那水冰凉,真舒服,真想喝几口。
我问大嫂,这凉水能直接喝吗?大嫂说能喝。又有人问她是哪里的水,我没等听清就赶忙用瓶子去接,好像听大嫂说了句山泉水,那喝更没问题了。
喝了一口水,甘甜清冽,那凉气沿着喉咙直进到了肚子里,浑身每个毛孔都在高声尖叫:太爽了!我咚咚咚几口就将接的半瓶水喝了个底朝天,也别管会不会肚子疼了。
热心的大嫂又拿出马扎,让我们坐在树荫下休息休息。
然后说起桃花涧中关于桃花的问题,大嫂说以前是有过很多桃树,但后来都砍了,种成樱桃树了,而且这里的樱桃还名声在外。
樱桃收获的季节,都被外边的人提前订购一空,剩下些模样不太好的,附近的人也慕名来买走了,他们的樱桃根本不用出去卖。
敢情桃花涧中真没有桃花,不过,樱桃开花的时候,也一定是非常壮观,成片的樱桃花海,那也绝对的美不胜收。
村中小路来时觉得长,下了山往回走时,觉得更长了,怎么走都走不到头,怎么修这么长的路啊。终于,看到了我们的大巴车,激动得真想长啸两声。
四点左右,终于启程回家了。开年第一爬,累、热并快乐着,挺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