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由于他从我一岁开始就出去打工了,关于小时候对于他的记忆,只有两点,每年过年回家带给我的花衣服和揍我,村里的孩子羡慕我有花衣服穿,但我对于挨揍的印象相对更深刻一些。
有次挨打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夏天,那时候还穿着他给我买的碎花小裙子,我放学和同学跑到山上玩回去的晚了,他便拦在路上,拿着竹条等着我,等我回去看到他时,便是浑身的鞭子上身了,身上被打了很多条痕,我那晚吓得哭的不敢回家,被邻居家的奶奶护下,晚上在邻居奶奶家的床上疼的哭了一夜,第二天就那样上学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我身上的伤痕,就连平时拿板子罚我们的老师都说,我爸比她更狠。
另一次挨打,大概是二年级,过年回家他去村长家打牌了,我妈把饭做好见他没回来,便让我去叫一下,我去叫他吃饭,他说他再打一会,旁边的婶子说一会让你爸在这吃了,我就先回去了,告诉我妈,我们俩弄得吃了就睡了,半夜他回来了,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和妈在那吵,嫌我妈不给她做饭,我妈说你不是外面吃了么,我爸完了就说谁说我吃了,完了我就感觉自己像个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然后就感觉火辣的巴掌拍在我身上,我拼命哭我妈拼命挡,说面条啥都现成的给他下。
还有一次挨打,应该是三年级了,除夕大家围着一起吃饭,他想和我亲近一些吧,因为我考试考的还不错,让我坐他旁边,但由于以往的挨打经历,让我很畏惧他,我不敢,我抱着我妈,她就怪我妈不会教育孩子,故意教的都和他不亲近,两个人吵着吵着,他又把我拉过去就开打,妈一看情形就来挡住,他就开始打我妈,我哥急了,就开始拦架,但他还太小,根本拉不开,就威胁我爸说,他再打我和我妈,他就用头撞墙把自己撞死,我爸一听,直接过去按住哥的头往墙上撞,我妈又赶紧去拦,而姐姐吓得不停的哭,任何的哭也好,阻拦也好,都平息不了他的怒火,那时家庭打架最混乱的一回,不记得最后是咋样收场的。就记得他当时气了好几天不起床,我妈还把饭做好去哄他。
不是没有闹过离婚,却不得不为了孩子和生活委曲求全,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这大概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女人的无奈。这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三次挨打,当然不止这三次,小时候非要说我有多调皮,只能说是个女汉子,对比现在的性格判若两人。当然也不只有我挨打,妈和哥挨得打不比我少。
还有就是如果我们三有啥丑事或不听话,他就会在亲戚朋友们面前说,然后亲戚朋友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你爸在外面挣钱多不容易,你们要懂事呢。以前我不明白为啥那些人总是向着他,后来大概是明白了,要么是同样和一样在在家里独断专型的人也需要维护自己在家里的权威,要么就是听信了一面之词就品头论足。
我们兄妹三人可以算是很懂事了,不管是在独立性还是花钱上,在自己生活圈里,算是最节省的孩子,从来不会乱花钱,也导致现在依旧保持抠门的习惯。
上高中那会学校开展过感恩父母的活动,那会心里的父母还很伟大,就觉得自己父母就像讲师说的吃糠咽菜在工地搬砖供我们上学,所以奋发向上。但当一天你看破了真相,你就会找不到方向。实际和他深入的认识要从大学开始算起。
我以前以为的吃糠咽菜,其实他一个周少不了三顿肉,我初中在学校一个周10-15块钱的生活费,最起码有两顿是泡面配馒头,我以为的工地搬砖,实际上他靠嘴皮子卖衣服,还要让我们承受他说自己每天有多累多辛苦。所以我们三都是大学一毕业就早早想着出来挣钱,没敢想考研的事。
我高三的时候他攒够了钱在西安买了房,很多人说看你爸多厉害,还让你们在西安安了家。可是我们真的安家了吗?
有多少次吵架,他说我们吃他的住他的,所以啥都要听他的,他要看的电视,别人不能调台,你还要倒好水端到他手上,他看电视就喜欢开很大声,你要睡觉、学习就必须忍着,他把家里弄乱了是应该的,别人也应该收拾,家里来客,别人把啥准备好,他炒一下就是饭都是他做的,反正在他的认知里,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理所应当的,你做什么都不好,都是欠他的,让我觉得他更像我的债主,哪能算是我的家。
除了哥的工作,我和姐的工作他是各种干预,干啥都说不好,就公务员好,考不上要被骂没用,没出息。后来吵了很多很多的架,他的干预才能少点了,我们的工作才算慢慢稳定下来,却还要承受别人说我们的工作和婚姻都是我爸的功劳。说到我们的婚姻,他总害怕为我们付出。即使从不少他吃穿却总是念叨我们没给他回报。
到最后就是别人说什么我也不解释不争辩了,然后我现在就成了大家眼里的性格古怪不爱说话的人。三十多岁的人了依旧自卑敏感,虽然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明白了,却依旧改变不了那种无力感,有些事想忘也忘不掉,别人都说那些都过去了,我也想放下,可奈何他一直在干扰着我的生活,就继续维持这表面的和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