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编辑:花期
最近迷上了“断舍离”,向往极简生活,开始清理越来越拥挤的家,该扔扔,该送送,大刀阔斧,毫不手软,乐此不疲。家中空旷了,心情也舒畅了。当然,这工作也不好玩,取舍难,还会遭遇家人反对,任务是艰巨的,决心当然也是不会改变的。
今天来到女儿房间,扫一眼有些无序但还算整洁的书柜,开始思索该拿下些什么来淘汰掉,手指在几排或新或旧的书面划来划去,居然久久取不出一本!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这些书了,久到都忘了纸张是什么感觉,这些相伴多年的老朋友,依然熟悉如初,安静地不发一言。反倒是并不安宁的我嫌你们碍眼了,占空间了,盘算着将你们给断舍离了,突然有点心虚不想面对,这一柜子曾经的最爱,真下不去手。
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以更坚定的决心打开那终日关闭的木柜,一个被我物尽其用堆放陈年书籍的儿童衣柜,在这个带着点阳光的午后,就这么显山露水了出来。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湿毛巾,果断开始计划中的清理工作。一摞摞书抱出来,开启扔扔扔模式,很快就堆满一地。扔东西的感觉就是畅快,现在在我眼里它们都不再是珍贵的书了,只是占地儿的过期物品而已。
接下来开始清洁工作,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爱书之人,哪怕不要了,也要怀着尊敬之心将它们打扫干净,就算告别,也要还它们应有的体面与整洁。看着一本本当初爱不释手的宝贝,此时尘灰蒙面,书页泛黄,破破烂烂,挺不是滋味。这些年,以为改变的是我,哪知静默的它们也抵不过岁月,渐渐残破,老去,当然,这跟我没有善待有关,如果我能时时翻一翻,打扫打扫,好好保存,不至于此。心生愧疚,更认真地擦拭曾经喜爱的每一本,用心回想着什么时候,从哪里将它们带回来的,翻一翻,还能看到自己当年青涩的“真迹”。记忆慢慢回放,那些追梦的岁月,那些勤奋的日日夜夜,那些书本里遨游的快乐时光,开始鲜活,仿若昨天。不舍与感伤漫上心头,一本本带着珍贵烙印的书被默默挑出来,再轻轻放回去,尤其是被扔得最快最多的英文书。
英文,我的心情最复杂,多年来,它已成为我心口一道不能愈合只能封闭的伤。当年语文成绩最好的我高中毕业阴差阳错选择去念了英语,我的英语底子不好,也并不喜欢,却不得不从零开始学习,那几年学得有多辛苦都懒得去回想,好在我够努力,也渐入佳境,慢慢开始接受并喜欢上了英语。英语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语言的掌握,还为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多姿多彩,学习别国的语言和文化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其他的民族也有其灿烂的文明和经典,这些,都通过原著获得了更加深刻的了解,这是我学习英语最大的收获。遗憾的是,后面的我又面临人生的选择,放弃北京的发展回到家乡生活和工作,从事了与英语完全不相干的工作,也从此放弃了几年的努力所学。似乎从回来那天起,英语再也与我无关了,再不曾开口说过一句,将记忆和遗憾连同那些书籍永远封存在心底。当我不喜欢却别无选择学习它,当我接受并喜欢却又放弃了它,这历程只能说有些悲壮了。当然,这是自己的选择,有所遗憾,也便有所成全。
我开始学习自己最喜欢的汉语言文学,用两年的时间参加自考并通过所有考试,两年的付出不压于学英语的艰苦,但这个过程却又是最自信最享受的,因为喜爱,所以累并快乐着。通过系统学习,夯实了基础,弥补了自身很多知识短板,收获不可谓不大。汉语是我们的母语,在我心里它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我们的汉字也是最伟大的文字,源远流长,是历代先辈智慧的结晶。有别于西语的字母文字,我们的象形文字魅力无穷,语言美,意境美,字义美,我深深为它着迷。与前辈智者跨时空对话,聆听他们的思想,了解他们的生活历程,其乐无穷。
读书使人忘忧,使人富足,这也是我一直乐在其中的缘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家庭,孩子,环境,再无更多时间看书和学习,严格的说再没有这份纯粹的心境了。英语,已彻底从脑中选择性遗忘,中文也渐行渐远,那些带给我快乐的书本,早已束之高阁,角落蒙尘,今天,居然连它们的一隅容身之地也不打算给了。
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忘却时间,细细地擦拭,翻看,回忆,那些被我翻烂的词典,啃坏的语法书,标柱得面目全非的古汉语课本,爱不释手的经典名著和读物……晃若隔世,却又真实摆放眼前。万般滋味,鼻子酸酸。书变了,旧了,可内里如初;人变了,沧桑了,内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吗?这个答案我无法给出。也迷茫时间都去哪儿了,那个沉静如水,有书万事足的女子去哪儿了?这真的只是时光的原因吗?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许是那一抹书香在生命中太过深刻,无论多忙,添置更多新书的习惯依然保留,满满当当,码放于那漂亮的书柜,赏心悦目,似是证明自己依然是那爱书之人,事实上,也仅仅如此。扪心自问,这些年,这些书,我都读了吗?并没有,认真读完一本书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了,一直在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等有时间了,等孩子大了,等退休了,我一定一定把这几柜子书读个遍,真的真的。。。。。。到后来,还是将自己放逐于忙忙碌碌的喧嚣世界,岁月的尘烟之后,生命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一起被光阴遗忘的,又岂止这些角落里的书?
满室静谧,阳光洒在书页上,陈旧中泛着微微的光芒,内心开始明朗。起身,甩手,伸懒腰,清理暂且结束。一堆过时的,没多少营养价值的书籍依然被清理了,断舍离的精髓“去糟粕,留精华”终是执行了。干净的柜子,整齐码放,重焕新颜,我似乎听到了它们轻轻的笑声,也听到了自己心灵深处花开的声音。一下午,清理的是蒙尘的书,又何尝不是清理蒙尘的心,但愿有一天,还能还原它们最初的明净与纯真。
“和书籍生活在一起,永远不会叹息。”——罗曼罗兰
人生何尝不是一本书,我不知以后会不会将有些东西再拿出来重温,无论如何,我会带着感恩去珍藏,去品读。岁月悠长,亦不可轻负一寸光阴,我很庆幸,余生往后,可以只做自己,做喜欢的事。未来的日子,有书为伴,与花共舞,我不会孤单,富足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