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从早晨渐大渐急,到现在依旧淅沥。听说明天还要继续下,心里免不得有些欢喜。
今天一天都在写东西,以至于现在有些不知写些什么,雨声渐渐小了,可我知道雨滴还在落下。雨滴是最不可留住的,是最不能找寻的,落下去,就再也回不来。六年前曾在大雨中划船,身上湿得很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痛快地淋过雨,那是我生命里一滴雨,透着晶莹的光亮,落下去后,再不回来。
我喜欢雨,可雨中多的是辛酸事,或许这也是我喜欢雨的一个原因。五年前在雨中默看故人,后来才知道,感情最纯粹的时候,是没想过得到,没说过欢喜。去年五月八日,一场大雨,在几乎所有人“这雨大不了”的不屑中,雨滴越来越急,雨点越聚越大,风刮树枝,雨打树叶,电闪雷鸣。那场雨是要强的,于是告知我也要淡然一些。关于过往的不堪,只有雨最清楚,我说自己常写“雨书”,因为雨总能找到心里最深切的地方。
这段时间常常下雨,去年这时候也是,不过要早些,去年的七月底有一场雨,让济南城入了深秋一般的冷,那时候我在济南西南的姥姥家住了几天,更能觉出天气的无常。天气如同人心,总是无常变化,白天或还晴空,夜里便生乌云,人心不比流水,绝无长流一说!除了接受,没有他方,涉及人情人心的事,总是很难讲得清楚。
今天的雨可是不寻常,连绵不断地下,下了一整天。可比不少感情长久多了!这雨很干净,把所落下的地方都冲洗一遍,洗去值得讽刺的污浊。许是有人觉得,思念也应若此,长久,纯粹,可雨点落在地上便散开,无可挽留,无可找寻,只有过后的清新供人回味。思念可不是这样,思念实实在在,不会无可找寻,一旦散去,没有清新,只有陌生和遗忘。
如这场雨一般,时时连绵,长久不断,落下时无心接住,过去之后便无可挽回的,只有错过。雨中有太多错去的故事,叶子飘起,花瓣却被打落,这叶起花落间,埋藏着许多无可奈何的遗憾,不是不可说,是说不尽。何为遗憾?不是曾经沧海,不是天人永隔,这人世间最遗憾之事莫过于青梅竹马,情系成相思,心中备好万物,却终不可免人海陌路。
时间若雨落,有时缓缓,有时又匆匆。落下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认识,来不及熟悉,来不及相爱。狂风去荒,细雨铺座,今时有心,便顶着风,冒着雨,去追寻。来年纵然有情,错过今时,便再无相逢。
现在外头静得很,雨停了,可错过还在各个角落里发生,也许遗憾不会停歇,它也有清新,也有凄美,也会星星散散,也会聚流成河。错去和遗憾,是世间一直在下的一场大雨,不知何时起,无说何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