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折叠讲起,天马行空地将城市转变成可以随意扭曲的模样,不同的阶层生活在不同的纬度里,高阶层的人可以畅通无阻地以正当方式得体地前往下一阶层,低阶层的人以毫不体面的方式冒着生命危险前往上一阶层,去换取钱财以继续生活,也守护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小孩子的梦。
全书分为北京折叠、弦歌、繁华中央、宇宙剧场、最后一个勇敢的人、生死域、阿房宫、谷神的飞翔、深山疗养院、孤单病房、拖延症患者等几个部分。最初以为是一部小说,弦歌至繁华剧场的连贯性加深了这种错觉,偶尔让几个不同的人来讲述同一个故事,会让人觉得新奇而热闹。阶层之间的矛盾、人类与钢铁人的博弈、克隆与本体、地球人与其他人,归之于一,其实为人。
通过对一些物理现象的夸大和想象,塑造一座想象力的疆域,探讨的是人与人、人与自己、人类统一体的问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人类时不时地关注着外星人的存在,既害怕它们的存在对人类的生存造成威胁,可又那么期待他们的出现。个体的人生命的长度有限,然而作为整体的人已经生存了几千年,经历了大陆漂移、恐龙灭绝、海枯石烂。
就像处在一辆呼啸前行甚至目前看来永不止息的列车上,隔着车窗看着周围的事物都向后退,由生到死,从无到有,自己从爬行到直立再到充满智慧,那种无与交流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深刻,因而迫切地想在茫茫宇宙中寻找一种能与之相匹的群体。现有群体和文明无法满足自己学习的欲望,再开拓一片新的天地方能填满内心的空虚和浮躁。
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追寻之路,新的天地也有被挖掘殆尽的一刻,而后又是一轮新的征伐,心一直在激荡,也一直无法平静。静为躁君,外可激扬澎湃势不可当,内须心如止水步步为营。但凡谈到孤独,便避不开百年孤独,向来不可回避的问题,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罢,寂静中自有孤独,喧闹里亦不缺喟叹。
最喜生死域和阿房宫,风格有别于其他,仍然有着理科的个人特色,也有不少神话色彩的着墨,冷静的神秘。孟婆竟是一个美极了的女人,了却尘缘而甘守虚空,渡那徘徊流连的魂灵。看其将科学与神秘联结在一起,便不禁想起一人曾说佛家的轮回是真实的,同磁场相关,涉及微观物理的某个点,作为一个文科生,实在无法对这一问题作探讨。
从上古的伏羲传说到而今,有太多的神话故事,或许是为了弥补人类能力有限的缺憾而进行的意淫,偶尔也觉得未必是空穴来风,姑且遵照孔老夫子的态度,敬而远之。孟婆化名为悠然,是一个平和淡然之人,每一次与人告别却有几分情绪波动。记起自己曾思考过一个问题,当医生见惯了手术台上的生死,是更麻木以至于对生命的逝去无动于衷?还是更加懂得生命的含义,对每一次的竭力都报以崇敬与祝福?
悠然当是更加柔软,然而无可奈何。说起生命存在的空间,在她口中只是生命以不同形态在不同面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死,只是生生世世的轮回。人类整体应当是真的有轮回的,古代表现的更明显有出世入世之分,而今只分僧俗。僧有积极入世者,俗有遗世独立者,两者其实一样,我们之日常生活于他们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修行生活;他们之日常不过是另一种稀松平常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分,有人过这样的生活,自然也有人走那样的路。偶尔出家的人还俗,俗世皈依佛门,都是形式上发生了转变,其人其心未必多有变化。
阿房宫之想象奇特令人咋舌。相传当年秦始皇带童男童女出海,找到长生之法,居于山洞以水为养,仅靠一缕生息存活,然毕竟不同于肉体凡胎,倒更像是植物人。偶然之下也或冥冥之中,辗转归于陵寝,安然入馆方为永逝。“为善以求名,为恶以逐利;绝境中有害人之心,顺境中却有不忍人之心;帝国建立在常人之上”。
秦始皇以一个目睹了秦朝灭亡而又见证了后世繁华的旁观者身份发表评论,如其所言,秦帝国并没有亡,重要的不是扶苏还是胡亥登基,汉唐元明清亦无所谓,只要世人仍一代又一代的兴盛,基业就已然永存。世谓“乱世出英雄”,英雄亦为平常人,遇不平之事乃发进而为英雄。这个想象将始皇一带暴君的形象弱化了几分,反倒佩服起其远见卓识,然虚幻之说毕竟为空,历史的真实性不容更改,即使没有亲眼见过其人其事,也必须承认如今之权威所言。
人性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很容易说得清,也很容易说出克服之法,然而永远也做不到,毕竟人有欲,不可能无欲无求,又怎么真正克服呢,只能是以比较健康的方式稍微得体些地加以掩盖。有欲望也未必是坏事,恰恰是种种欲望推动社会的进步和人类的发展,只要不过剩,亦不伤人,欲何咎?
想起卢梭的话,“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人生而孤独却无往不在喧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