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下楼去便利店买很多的水,饼干,还有劣质烟。Zippo的咔嗒声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一根接着一根,有时候会嗓子发痛,鼻炎接踵而至。木耳把这些看在眼里,却也不觉得什么,假装慵懒的打着盹。
有时候闻到烟味的他会瞪大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严厉的质问为什么抽烟抽的这么厉害。你不懂人世间的太多嘈杂需要用封闭来把自己装在玻璃瓶里栖息。
欢欣还是愉悦此刻已经都不重要,这不过是泡沫一样的外表用来伪装人性的丑陋。
满满空琴音,却道不销魂。
霓虹总是绚烂的,浓雾总是彻骨的,潮汐总是轮回的。盈樽即溢,空盏需添。不过一个满字,总是有清杯之时。
忘了何时开始抽烟开始写作,也忘了何时爱上了他,当做习惯,当做可有可无。在纸上写下这些字,又一笔一笔的全部划掉。这个世上,现在回忆细撒人间,不留一点痕迹,如此,我们就都是完整的。如此,甚好。
扔掉手中的笔,再也写不下去什么。我看着木耳蜷缩在角落里享受净土的欢愉。有时就是这样高傲得如同戴上桂冠,有时却卑微得像一朵春日的小雏菊,弯下长长的身子只是为了靠近身旁的杂草。我听见他在啜泣,我听见他在哀求。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可以变得这样冷血残酷。原来此时的欢喜也是用来伪装的狼皮,混在羊群里,伺机待发。谁知道迸发出的是什么呢,无意于此。
沉郁到寡言,偏不逢时又收到交稿邮件。我说,木耳啊,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灵感呢。
鄞信基督教,每天都会祷告。每到此刻我都只是默默的待在他身旁,如同我也是个虔诚的教徒。外出总会给彼此留下字条,一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匣子里,偶尔吵架会拿出来看,当作是无声的道歉。后来才明白,原来唯一的信仰,就是他这个人。
租的房子楼层不高,午后总是有小孩子的嬉戏声吵得头痛,这令我大为不快。好不容易浮现的灵感一个浪潮打过去便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房子还是那个破败不堪的房子,屋内的人却像坐公交车一样停停走走。鄞搬走后又有很多人来合租,尽管一个人负担不起两人间的租金,却也死撑着撑到了年底。屋子里他的气味还没有消散,怎么会允许有这些异样从中作梗。
三份零工正正好维持生计。那天出版社打来电话说审核通过准备付稿费了,我拿着从快餐店打工来的零碎买了木耳爱吃的鱼干。他的鼻子总是很灵,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出了他的急不可待。打开包装袋一阵油腻的鱼香弥漫得满屋都是,掩盖了鄞留下的唯一痕迹。终于可以不想了,终于可以不爱了,这样的偏执实在是太痛了。
写完了这些,把它发送给主编。主编出乎意料的竟然很满意说作为月特刊的短文集之一。满心欢喜的我抽完了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和木耳出门。
这天的阳光很好,我和木耳一起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这时,飞过来一只无名蝴蝶,木耳来了兴趣,一个激灵便去追蝴蝶玩。他难得跑得这么快,我看他越跑越远,便起身喊着,木耳,你等等我。
对了,木耳他是一只灰蓝色眼睛银蓝色皮毛的苏格兰折耳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