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送他上幼儿园,在公路上遇见了赶车的架着一辆驴拉车,他好奇地说:“快看,那里有一个马!”
我忙纠正:“那不是马,是毛驴,是一头毛驴拉着车。”
儿子又说:“那是驴呀?我还以为是马呢!”说完自己嘿嘿的笑起来。
其实儿子也没见过马,只是在书上见过图画。因为生产力的提高,那些牛、马、驴、家用的使唤牲口,以前被视为重要的家庭财产,农活出行都离不开,现在在农村都很少见了,也难怪儿子指驴为马!
还记得我小时候,经常是父母小帮手 ,被带到地里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不过牵驴可不是好干的活儿,那时候年纪小,要是赶上一头不听使唤的驴,牵不好就干不成活。而那时所有的活儿,都离不开牲口, 大多人家是喂驴的,也有喂牛的,喂马和骡子的是极少数。拉土、拉柴火、犁地、耩地、耘地、样样农活都得用牲口。牵驴牵不好,不是播不好种子,就是毁坏庄稼,总之就是活儿干得不漂亮。每逢人手不够,父亲便会让我去牵驴,因为学不会父亲教的那些使唤牲口的口令,我挨得吵,大概比驴挨得吵都多,还使的农活进行很慢。如果是遇到一头通人性,好使唤的牲口。那主人家是一直不会换的,除非得病或老的不能再用。不过我记事时,家里那头老驴已经拉不动农具了,后来就一直换,那时有牲口市场,每个集会都会有很多牲口等买主,父亲是不懂牲口脾性和年龄的,于是请了人去帮忙挑牲口,虽然每次买回来的驴都很有力气,很年轻,但是脾气却出奇的大。有一次给驴套车,娘的手掌竟然被咬了一口,肿的都不能干活了,伤口没处理好,还化了脓,娘可是受了大罪了,父亲一气之下,又换了一头,可总买不到好使唤的了。我更是害怕,牵驴时总提心吊胆的,经常是后面的父亲大呵一声:往外手,我边往外推,往里手,我就往里拉,可是驴根本不买账,我也不会喊驴听得懂的口令,推不动就打一下,可是打不准,驴上来了驴脾气,撒蹄子就跑,尽管父亲大声呵斥口令也不管用了,我们都跟着跑,父亲还架着农具。总是我再用力也拽不住缰绳,心里又害怕,却不敢哭,最后还是父亲丢了农具,拉了缰绳才稳住,心里苦恼极了,对于这个差事,是一百个不愿意干,毁坏的庄稼,耽误的活计,最重要的是怕被驴伤到。记得还有一次,是被大爷“借”去牵驴,那时也是常有的事儿,叫个孩子去牵驴,剥个玉米,摘个花生啥的小活儿,经常是被大爷、奶奶的借来借去,我自然也不例外,那一次是耘棉花地,棉花大约有一尺多高了,定了苗的。地块的分配是不均匀的,有横田,有竖田,最愿意牵的是两头都有路的,不过那样的地很少,这一次闹得不愉快,是我牵驴换垄时调头没牵好驴,不小心踩到了顶头另一家的棉花苗儿,不知怎的晚上两家人就闹了起来,问我作证,非说是故意踩的,我一见这针尖对麦芒的两家人,当时就傻了,实话实说也表达不清楚,看他们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我难过极了,脸憋得红红的说不成话,好像错都在我身上呢。父母也怪我,我迷失了,我到底哪错了,大人都不能完全驾驭牲口,何况我一个孩子?
其实那时也不止我一个挨吵,家家户户人手不够,都会拉上孩子去帮忙,就算是上着学,也要干完农活。而有的孩子到了三四年级就辍学了,早早的跟大人学习干农活,与现在的孩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那时是舍不得钱,怕孩子上学;现在是舍得钱,怕孩子不上学。同一片土地上,完全不同的两代人,牵驴的孩子变成了父母,父母的孩子再也不用牵驴,委屈,害怕。只是偶尔遇见了驴子,会伸着小手指着说:看!那是什么动物?是马吗?我们的回忆便随着这一句话延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