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已经九年了,从开始的痛不欲生到现在貌似很平静的说起,其实,心里还是难受。平时常和二姐去英雄山陵园看看父亲,和父亲聊一聊,看着父亲微笑的照片,一如父亲在世时的情形,总想把照片中的父亲搀扶着回家。
时常和别人聊起家教种种,相比之下我们的家教都是很质朴的,不是写在纸上的条例规矩,也不是挂在墙上的准则规定,而是父母的言传身教,是父母以身作则树立的榜样。
父亲对我们是温和而严厉的,从来没有对我们疾言厉色过,更别说斥责打骂,最严厉的批评,不过是无声地盯着你,而恰恰是这种“无声胜有声”批评常常让两个姐姐懊悔自责、最后以至痛哭失声。我脸皮厚点,和父亲顶几句嘴,父亲也总是谆谆善诱的跟我讲道理,耐心地等我明白事理。
印象中,父亲永远是坐在写字台边埋头看书写字的身影,给我们买的礼物最多的就是小人书,我们姊妹三个在不大的屋子里人手一本书的情景,大概就是父亲眼中最美的风景了吧。
说实在的,小时候父亲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久,不是加班就是开会,在家的时候很少,除非家里来客人了,父亲的老战友或者受助于父亲的人,人之常情的都带些礼物,一筐苹果或一方鱼几盒糖果点心之类的东西,父亲总是言辞拒绝,或给予高于市价的现金,为此甚至和老战友都闹到差点翻脸的地步,看着送礼的人很受伤的样子,我们都觉得有些过分,在那个货物紧缺、副食都要票的年代,尤其我对那些花花绿绿吃的东西馋的眼巴巴的,好几次我哭咧咧的问父亲为什么不能要?原话记不住了,大致就是帮助别人不能图什么,别人的东西不能要。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但这是父亲的铁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们也自觉自愿的说服抵制了。
妈妈永远是忙忙碌碌始终不闲着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家务活都没有父亲的影子,一年中总有一到两次父亲把在农村的奶奶接来,吃些好的养一养再送回,都是老妈在照顾老的,也照顾小的,工作不能耽误,家务不能不干,一直不停的干活。做好饭或从食堂买回饭,都是先盛上给奶奶,一家子吃完,才急匆匆吃点残羹冷炙就去上班,我们姊妹几个耳濡目染的看着父母对待老人的态度,宁愿自己不吃,先给老人,宁愿自己委屈,忍着,把奶奶伺候照顾的白白胖胖的,和刚来时的黑黑瘦瘦形成鲜明的对比,奶奶常唠唠叨叨的说着:我真是享福了,死了也值得了。
我小时候属于那种调皮捣蛋的,记得我们一帮熊孩子放学去麦子地偷麦穗,又搓又烤的吃个不亦乐乎,回家自然不敢言语,老妈还是在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裤袋里的麦穗粒,马上就严肃告诉我这是不光彩的偷窃行为,我不以为然还呛呛两句,气得老妈第一次要动手打我,我自然跑得飞快的溜走了,一直躲在院里的犄角旮旯里害怕的不敢回家。至此以后,断然不敢有这种念头了。
岁月悠悠,父母老去,我们这些孩子虽然没有成为人中龙凤,也不出类拔萃,但一直是规规矩矩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好的品质已惠泽到下一代,诸如善良、孝顺、读书等,家里有了喜事,我们都愿意给父亲说说——天上,人间,相距并不遥远。
当这篇文章发至简书,找出爸爸照片时,看着爸爸熟悉的微笑的模样,我忍不住泪如雨下,爸爸,你还好吗?
2017.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