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都说是时光如水，总是无言。其实不然，时间就像个声音嘶哑，拄杖驼背的老人，虽然他说话很简短，也容易使人听不清，但是只要你这一刻愿意认真的坐下来，沏上一杯这时节的温茶，细细地聆听，就会发现这模糊低沉的语句下隐藏着多少不可思议，多少洪钟大吕。
二
小时候，邻居家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在我印象里他总喜欢穿一身黑衣服，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说话带着浓重的兴全灌口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身体会微微向前倾，深黑的眼眸里透露一种锐利而清澈的眼神。
“哥，你怎么也抽烟了？”我放学回家，在楼下角落看见他，很惊异，便问道。
“我一直抽呀，怎么啦”，他顺手把烟扔到地上，看也没看，随便踩了几脚，并没有踩灭烟头，“走，回家去。
走在路上，心里却在回想刚刚的事，那会儿正要上楼，忽然看到角落黑暗处有烟冒出来，便定睛一看，原来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在我心里他应该是个好学生，每年都有三好学生的奖状，所以爸妈总是训斥我向邻居家哥哥好好学习。
我仔细看着他，用一种询问和一点点责备的语气说道：“哥啊，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烟头还踩不灭，不要骗我了。”
他眼神躲闪着我，没有说话。我也没再问，就这样又上了一层楼，他和我说是他们同班同学教的，大家一起抽，然后这包烟是前天和叔叔阿姨出去吃喜酒，偷偷从桌上拿的。
时间过去很久，很多细节想不起来，只能回忆到这里，但是对香烟的记忆，我想在那个年纪也就仅仅停留在我爸爸拉我手时手上传来的烟味，和邻居家哥哥和我的那番对话。
二
我和很多同年龄的人不一样，因为爸爸妈妈忙于工作，我的初中高中都是在一个寄宿学校住的。
那应该是十月里，学校的桂花香特别浓，那个周末和前几天一样，雨连绵不绝，丝丝点点成线，下的不大，时间却很长。我也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家。我吃完晚饭就回宿舍躺下，可是睡不着。宿舍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很寂静；夜深了，外面除了雨声也再没有过路的脚步声，忽然一种莫名的孤独涌上心头，仿佛维系这两个空间的只有花香。就这样，心里有些低沉，很多东西一齐涌上心头，把持不住，清凉的秋夜蜷在被子里就这样哭了。
第二天，我不知道有一种什么力量促使我到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我回忆着父亲每次拆烟盒那熟悉的动作，把封条打开，用手拿出一支香烟点燃。
我抿起嘴努力吸了一口，“咳，咳”，烟雾伴着我的咳嗽吐了出来。现在还记得那辣辣的感觉，因为那时候我又一次忍不住眼泪。
三
如果你没法给我安定，我愿同度流浪旅程。
离开桂林的那个晚上，我坐在卧铺车厢里一个晚上没有入眠。因为没有什么比晚上的夜色更加迷茫。我无意识的用手指在车窗上画圈圈，外面继续昏暗，在里面的车灯被列车员关了以后，我从圈圈里看外面的眼神更加专注，更加深情。
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还能让我心底激起波澜，我想，那就是泰山的日出，因为它是稍纵即逝的美丽，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它明明知道它只有一瞬间的机会让世人看到它的美，却还是充满激情。可是我去了，却没有得到答案。
我坐在玉皇顶，看着远处，一个人的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个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士，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朝着东面而视，而是坐在后面的石头上，右手掏出烟盒，左手拍了两下，倒出一只烟来，没有点燃，现在嘴边嗅了嗅，然后点燃。他时而向远眺望，时而把烟转几圈，抖抖烟灰，然后又向远望去。
四
生活，就像是吸啜香烟，每个人都在抽着属于他的那一支。不用担心沉沦黑暗，因为当你用你吸的时候，烟丝会发亮，指引你向前走。也不用去害怕死亡，因为烟总会烧到尽头，即便你不吸。当余烟散尽，指尖只剩再也点不着的烟头的时候，你再回味昨天，当风再起时，你的一切会随便它到达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愿你找到自己的方式点上一根，跟着心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