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人物之司马懿-01】假空城,真远谋

移花接木的情节

街亭失守,司马懿大军直逼阳平西城,诸葛亮无兵御敌,却大开城门,司马懿远远望见诸葛亮坐于城楼之上,镇定自若焚香操琴,司马懿疑有埋伏,随退兵。

“空城计”是《三国演义》中著名的情节,不过这是虚构的,是罗贯中根据历史发明家郭冲的“条亮五事”,为了刻画诸葛亮智慧超绝,移花接木的故事。

空城计

但给司马懿和诸葛亮虚构的这一场空城计,却并不违和。不仅仅是诸葛亮善用智谋,对于司马懿来说,进入诸葛亮的空城,也确实是非常有顾虑的。不过,这是因为司马懿担心自己智谋比不上诸葛亮,中埋伏吗?不尽然,这得从司马懿的职场处境说起。

狼子野心的标签

对抗诸葛亮时,司马懿的老板是曹操之孙,曹丕之子魏明帝曹叡。曹叡不简单,曹丕驾崩时留下了四个托孤的辅政大臣,曹真,曹休,陈群和司马懿。但曹叡却没有听父亲的话,刚登基就把四人"皆以方任处之,政自己出”,削弱辅政大臣,自己大权独揽。登基三个月,孙权来犯,而曹叡避开主掌军权的曹真、曹休,而是派司马懿主领兵权出征。司马懿当时在官场沉浮十七个年头,但主要是个文职将军,最突出的是行政才干,领兵打仗从未有过。司马懿此战,败则威信受损失势,胜则分割曹真、曹休的军权。无论结果如何,曹叡稳赢。等到司马懿得胜回来,曹叡先升官,一年后再与曹休、曹真一起,分别被逐出京都,屯驻前线。曹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明升暗降,全盘拆散了曹丕为曹叡事先设计好的权力框架,四大托孤重臣的辅政大权几乎尽数被曹叡剥夺。此时的曹叡年仅24岁。

司马懿不被老板信任由来已久,曹操曾在建安六年(201年)征召他为官,司马懿以有病为由拒绝,七年后曹操又用强制手段征召司马懿。征召过程中司马懿给曹操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之后问题更大。招募司马懿后,曹操发现司马懿有“狼顾之相”。曹操十分重视“形名学”的研究和运用,“形”一是指人的形体,如体态、相貌、气色等,二是指人的行为。当时曹魏集团上下,相信通过人才的“形”才能真正确定人才的“名”(名称)与“实”(性质)。在这种辩“形”求“实”以定“名”的识人方略影响下,曹操对司马懿的“狼顾”之相十分在意,加上又梦到“三马食槽”,曹操想当然的认为,司马懿非人臣也。这也给司马懿巨大的生存压力,若不是司马懿小心谨慎,曹丕庇护,司马懿早就如马腾、马休、马铁三父子一般被诛杀。

除了领导的不信任,司马懿还要考虑同僚的排挤。魏国内部政治势力多元,元老重臣、曹魏宗族中反对司马懿的不在少数。以曹真、曹休为代表的曹氏宗族,十分妒忌司马懿这个“外人”。另外司马懿还要提防敌军诸葛亮利用魏国君臣、臣臣之间不信任造谣生事,司马懿活的是慎之又慎。

兔死狗烹的担忧

让我们再梦回那个虚拟的场景,平阳城前,司马懿亲自飞马上前,只见诸葛亮端坐于城楼之上,神色平静,香烟缘绕,琴声悠悠。再往下一看,整座西城寂静无声,四门大开,百姓在门口洒扫自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司马懿越看越觉得这个平静的场景中,透露出一种无比诡异的氛围。诸葛亮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司马懿凝神一听,听出了诸葛亮所弹的是一首吴越古曲。

诸葛亮

春秋末年,吴越争霸,两国的重臣伍子胥、文种功高震主,最终惨死于吴王差和越王勾践的剑下。正所谓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诸葛亮用琴声告诉司马懿,如果你今天擒了我,蜀国必败,但你也将走上“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绝路。还不如放我一马,各留退路吧。

司马懿确实听懂了诸葛亮的心声。他立即就想到了一直困扰自己、从未消停的狼顾之论!再看曹叡,机心深刻,朝上群臣,各怀鬼胎。一举抓了诸葛亮,虽然是大功一件,名垂千古。但人生不是爽剧,爽过之后呢?等到蜀国一灭,吴国必亡,司马懿如何在曹魏集团内保全自己和家人,避免被烹的厄运?

长远看,蜀国势微,国力不足,粮草甚少,难以坚持长期作战,诸葛亮个人虽然多奇谋,但国力不足,魏国难有灭顶之灾。司马懿一生都善于从长计议,放过诸葛亮,让反对者们多一个笑柄, 用这种“自污策略”延缓那些嫉妒者的攻击,同时为了牵制诸葛亮,自己的家族也可以得到保全和发展,这是远谋之策。

这样看来,与其说虚构一场“空城计”是让司马懿栽跟头而衬托诸葛亮,不如是两个聪明绝顶的人一起联袂导演的一出智力角逐的大戏,两个人棋逢敌手,都有如此心机和智慧。

司马懿的担心可以在诸葛亮死后得到应验,诸葛亮死后司马懿继续执掌军权,坐镇长安,威慑蜀国,但朝中司马懿会谋反的声音依然不断,光禄勋高堂隆引用《诗经》中的《召南・鹊巢》一诗上表曹叡,说“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意思是说等不到宫殿建成,恐怕就会有异姓的权臣鸠占鹊巢,取曹魏而代之。两年后,高堂隆临死前还口述奏章,告诫曹叡,陛下应该防范鹰扬之臣,以免祸起萧墙。高堂隆虽然没有直说那个可能有逆筛之心的权臣是谁,但明眼人稍加思考就能判断出此人非司马懿莫属。此时,距离诸葛亮故去才三年。

心理特点分析:

深谋远虑、隐忍持重,这既是司马懿先天天性,也有他在政治生活中应对问题磨练而成的成分,是他“少聪达,多大略”的前提下,审时度势、考虑长远,应对环境的一种成功策略。不同于小他两岁的诸葛亮在蜀国得到的重视,司马懿出世多面对的是更加复杂严峻的职场环境,这使得他一生都在谨慎中度过,即便是晚年权倾朝野,也抵御了终极宝座的诱惑,从未表现出对皇位的觊觎,竭尽全力撕掉自己“狼子野心”的标签,从真实的行为上看,实为忠臣,至于其子称王,其孙称帝,那是司马懿的身后事了。正如《三国志》中对他的评价:故相国懿,匡辅魏室,历事忠贞,故烈祖明皇帝授以寄讬之任。懿戮力尽节,以宁华夏。又以齐王聪明,无有秽德,乃心勤尽忠以辅上,天下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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