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今年7月27日是家父忌日五周年。父亲走了五年,我什么时候想起他,什么时候悵然,很多时候,我还会梦见他。但我不再落泪,不再为失去他而悲伤,这是因为我敬畏的老父亲走时已90高寿,何况是无疾而终,没有痛苦。如今我追溯与父母相处的美好回忆,成为了我退休多年后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父亲生于20世纪20年代,经历了来自日本人的刀光剑影,经历了国共征战的循环往复,之后有了1949年的红旗飘飘。他的孩童和青年时期,战乱频仍,社会动荡。人到中年,又遇几番“政治运动",加之家庭孩子拖累,生活很拮据。所幸晚年得以平静度过了近30年。他常以“轻松、快乐、坦荡"为准则来做人行事,喜好较多,有些自认为高雅的爱好也传给了子孙后代。
父亲爱好旅游。 老人虽没出过国门,也无缘到港澳台,但到耄耋之年,仍精神抖擞,在次子、小女陪同下,到江西吉安,登上井冈山。到他逝世前一年,在幼子陪护下,来到广东惠州,圆满实现了他要游览神州100个地级城市的愿望。我们做儿女的,人人都陪他老人家旅游过。仅我而言,就陪同父亲上过庐山、泰山,游过西湖、太湖,到过武汉、南京、苏州、常州、无锡、扬州、杭州、镇江、徐州、黄石、长沙、南昌、九江、曲阜、昆山等近20个城市。只要老人高兴,连安徽凤阳、湖北麻城、浙江海盐这样的县城也曾涉足。他兴致勃勃,独自还去了东北三省,还特意到内蒙古玩了几天。
父亲爱好京剧。 对国粹京剧,老人情有独钟。他熟知各流派,颇有研究。老人不仅爱看爱听京戏,青壮年时还粉墨登场,过把戏瘾,算是个“票友"吧!父亲唱老生戏,也扮过花脸。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父亲演出的《托兆碰碑》,他扮演杨七郎。"文革"中父亲结识了京剧名家、麒派(“麒麟童",即周信芳)入室弟子王富英老先生,二人很快成为挚友。聊起京剧,他俩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高兴时还手舞足蹈,你一句我一的唱起了京剧名段。王老谢世后,父亲还撰文回忆二人的交往点滴。
父亲爱好集邮。 老人收藏的是新中国的邮票,从建国的第一套邮票,到80年代的小型张、纪念票、特种票,无一不是他亲自一张张精心摆弄整理收藏。尽管全是盖了邮戳使用过的邮票,但他认为这才有意义,这才是真正的集邮,而不是像后来人整版整套的去买来收藏。老人的许多本集邮册都传给了我这个严家长子。虽然相当部分邮票不成套,“品性"也一般,但我将它视为珍宝。看到它,我眼前就会涌现出父亲收藏邮品时那种一丝不苟的认真神态。
父亲爱看足球。 每逢"世界杯"开赛的那些日子里,就是老人的盛大节日。他不仅与周围的人聊足球,还天天与在武汉的老哥哥、在广东的孙儿电话里评论每一场比赛。对于中国足球未能真正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成了我父亲终生的遗憾!
父亲爱下象棋。 老人幼时就会下象棋,随着年岁增长,棋艺日渐长进。他是单位里公认的“高智商"棋手,大约在上世纪60年代,父亲曾获地市级业余象棋比赛第三名的好成绩!在家中,只有我三弟可以勉强与父亲对弈,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
父亲爱生活爱家庭。 他和我母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至结合,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过了一辈子。瓷都景德镇近几年变化较大,面貌一新。而在这“第二故乡"生活了60年的老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当他离世,我作为已是两个孙儿的祖父终于明白,老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他的权威与强势,甚至有时的愠怒,想来也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情感。父子之间不只是血缘关系,也是天长地久的陪伴,击掌相庆的交互。
写至此,这一刻我的记忆回到了2013年,89高龄的父亲来到惠州,在我儿的陪护下到了深圳“东部华侨城"。那一幕幕情景,一張張留影,竞是老人一生中外出旅行的最后一站,也成了我全家永生永世难忘的记忆!
父爱如山,父爱无疆。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还有我那慈祥的母亲和我那可亲可敬的大姐忆玲!
2019年7月25日 大亚湾
《小辈转发严伯伯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