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小伙已经坐立不安了,他知道自己什么牌,按理说三个人都跟,他这牌可能未必大,但又怕秃头男偷鸡,自己的万一大了呢。
而中年女则相对好一些,虽然每次都犹豫谨慎的跟注,但是气色上并没有太大波澜。
反倒是最后看牌跟上的秃头男,不动声色,气定神闲,跟注也毫不犹豫。
眼看手里的钱已经都打出去了,眼镜小伙有点慌张。再看中年妇女,你看她永远手里攥着几千块,可是,就一直能从绿皮包里拿出钱。
陈晓看看才明白,原来赌场上并不是一来就把钱往桌子上一堆,一沓一沓的吓唬人。真正的赌场,钱都是藏起来的,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钱。那种提着手提箱放桌面上打开赌博的,可能只有电影里才有吧。
又跟了十来手牌,眼镜小伙慌了,心说今天遇到大牌了。犹豫了足足有两分钟,把牌推进了牌堆。
牌场上,两分钟的安静很难得,也很漫长,在眼镜小伙犹豫的两分钟里,场上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飞速运转,秃头男和中年女,都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也不敢发一点声音,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牌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但是沉默的他们,心里肯定是不平静的,如果自己牌很大很大,当然希望眼镜小伙不要退出,如果牌一般大,当然希望他尽快走,这样就可以和对方比牌了。
当第三个人不走,或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对于剩下的两个人,都是种煎熬,那种结局被别人左右,且现在就要别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可想而知,场上两人是多么的难受。
终于,眼镜小伙悄悄的将牌塞进了牌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什么牌。
中年女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毫不犹豫的拿双倍的注,开了。
秃头男一把掀开扑克,方片10红桃j红桃9,顺子。
中年女哎呀一声,牌也不翻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河里的钱往怀里抱,身后马仔一边帮她往回扒拉钱,一边又抽走几张钞票。
眼镜小伙探起身子,一把掀开了中年女面前的牌,黑桃k,黑桃9,黑桃2,金花。
眼镜小伙拿起牌,狠狠的扔在了桌面上,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摔代表什么,他到底比这大,还是比这小。
但陈晓看得出,他的牌,肯定大于秃头男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狠的去摔中年女的牌,因为如果连秃头男都大不过的话,说明他退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就不会这么关注中年女的牌了。
眼镜小伙瞅了瞅秃头男,眼睛里火药味逐渐浓了起来,别的不说,就秃头男这种从头闷到中间,突然杀出来,牌又不是特别大,真的很搅局,不管他的牌大不大的过中年女,至少剥夺了他最后和中年女开牌一博的机会,对于这种搅局行为,真的很烦。
接下来,连续三局,中年女和代平都看牌走人,只有秃头男,依旧埋头苦闷,不管什么牌,上来他就是闷。也不涨价,也不看牌。
眼镜小伙,看了牌,都不大,也没有办法主动开秃头男,也都放弃了。越打,急躁情绪就越上头。秃头男的稳,让眼镜小伙喘不过气来。
代平呢,纯粹就是个牌架子,也不怎么闷,也不怎么上,反正就是乐呵呵看热闹,时不时盯一下打灌的马仔,看看水抽了没。
眼镜小伙越发的上脾气了,前面赢的钱输完了不说,自己的本金也伤了不少,加上这几局,闷上两手,一看牌,又被秃头男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跟牌。急于突破这种氛围的他,终于坐不住了。
这把牌,秃头男发了牌,眼镜小伙照例闷了几手,中年女也破天荒的跟闷,秃头男自不必说,肯定也是跟闷了。
眼镜小伙这次一反常态,不看牌,也不涨价,学起了秃头男的铁头打法。
没闷三圈,中年女看牌放弃了。
剩下了秃头男和眼镜小伙,两人一直不停的闷牌。
你一手,我一手,来来回回几个回合过去,眼镜小伙涨价了,从200涨到400,再到800,秃头男都稳稳的跟进。代平又开始招呼后排观众了,两个黄毛小子这次每人1600,押在了秃头男这一边。
牌场上就是这样,谁的气场强大,毛将(毛将,就是自己不上桌子玩,跟着大将押押注,赢点小钱的人)们就跟着押谁,导致气场强大的人就更加强大。
眼镜小伙手中的三沓钱几乎全都押上了,秃头男也没有要开牌的意思,眼镜小伙则是铁了心,这局要硬到底,硬是把手里最后的一点钱,全扔了进去。
打灌的马仔乐的合不拢嘴,乐呵呵的不停的整理桌面上的钱,顺便抽几张水。
当秃头男又一次跟上的时候,眼镜男已经空手了,他看看代平,代平心领神会,问:一个?
代平说:两个吧。
其实,在牌场里,你的气场很多时候,也取决于你自己的实力,以眼镜小伙的实力,锅主(赌局老板)最多也就给你开个10万以内的板(开板:借款的黑话),而秃头男可能开50万的板。有50万的后盾,和你10万的保障,气场肯定不一样。
之所以,代平问他一个,是因为上一场眼镜小伙被别人穿帐,已经欠了代平的板将4万多(板将,专门在赌局中放贷款的人),眼镜小伙的信用上限,已经不太多了。如果是秃头男张口,代平是问都不问,直接扔五万让他玩的。
而眼镜小伙,底气也是真的不足,掂量了自己的实力,也只敢说两个,因为他知道代平不可能给他借太多。
另一方面,其实眼镜小伙这一句“两个”一出口,也就等于给对方交了底,自己的实力,也就剩下这么多了,自己的决心,也就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