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个午后,瓷砖漫射的余辉模糊了他的背影,他咧开的嘴,把若有若无的笑容洒向了黑夜。
谢伊是我的难友,我们都有着无法启齿的苦难,关于生活关于感情,在有些时候我们遇见时,会三杯两盏,会推心置腹,会把压在天秤上不公平的称码一一细数。
他失过一次恋,而他自己又在那场恋爱中失过无数次恋。那时我们都穷的像条狗,在生活不能自理的边缘徘徊不定,属于有家底也不敢抄的类型,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酒一箱一箱的往家搬,直至倾家荡产。
后来我们被酒精感染的云里雾里,昏昏噩噩的过着无比闲逸的日子。喝到兴起便哼诗对联,突感悲伤就恨天喊地,举着鞋子拜菩萨,祈祷,祈祷。
在一天早晨他突然消失了,留下一张明信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抄了家底,去到了我想到过的所有城市
走过了所有的人迹罕至
在南或北
遇见了我笔下的所有故事
那是属于他的十二月,是一边的马不停蹄,又是一边的孤芳自赏。
一路奔波的谢伊日渐消瘦,换来了一捆扎的火车票和汽车票。
这些纸张来自七个省,十三个市,六座小镇。
他拼了命的在寻找他想要的答案和未来的打算。
有时候面对生活,如果不能从容应对,我们只能远远的逃离。
去一些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一些自己该去的地方,而后的故事,会替你洗尽铅华。
在这段旅程,朋友是你路上的酒,亲人是你傍晚的灯,只要有他们,我们就能顺利逃离。
谢伊旅途的终点是厦门,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他在这认认真真的拜了几座庙烧了几把香,把青岩地磕的砰砰作响,对着菩萨祈祷,祈祷。
托着淋湿的问候和远方的风尘,他旅行回来,生无分文的游荡在长沙的街巷,街角的小孩在嬉戏打闹,小巷的人家下锅准备午饭,油锅的味随着排风扇不断的向外界扩散。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够坚强了,但在回家那一刻,还是被泪水烫伤了皮肤。
我们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是因为一个人,还是一些事,是沿途的风景,还是故土的人家?
那时候,他是最孤独的一个,他选择离去,是为了自己承受,让自己慢慢消化。
ps:
对于谢伊,我只有这些记忆的碎片。
作者只能谈论他自己,某种含义上谢伊是我,但我不是谢伊。我们不尽相同却又处处相同。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但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的一对彼此。他喝酒我替他醉,我难受他替我流泪。只是在有些时候我们遇见,互相给予安抚,并很快离去。
再翻看那张明信片,纸张早已泛黄,字迹却还清晰如昨日。
我们身上的的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就越贴近土地,它就越真切实在,当负担缺失时,我们就远离了土地和生命,自由自在而没有任何意义。
他好像一直都很喜欢 米兰.昆德拉
已经有一年没遇见他了,他在哪儿?
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