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第无数次在地铁上惊醒时，指尖还残留着某种冰凉的触感。那指令像附骨之疽，从半个月前第一次在梦里出现后，就再也没离开过——“找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纯粹的，没被世界染过的。”
起初她只当是压力太大的幻听，可这感觉越来越强势，有时走在大街上，太阳穴会突然突突地跳，耳边像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催促，尖锐得让她忍不住捂着头蹲在地上。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逼得她开始在人群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早高峰的地铁站，人挤着人，米米站在换乘通道里，目光扫过一张张脸。穿西装的女人对着手机屏幕叹气，眼下的乌青重得像化不开的墨；学生模样的男孩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划着手机，眼里满是疲惫；卖早餐的阿姨一边吆喝一边擦汗，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生活的风霜。
这些眼睛，要么浑浊，要么疲惫，要么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像被雨水打湿的纸，软塌塌地贴在生活里。米米看得心口发闷，那个指令又在耳边响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不是这些，不是这些……”
她逃也似的跑出地铁站，沿着街道往前走。路边的长椅上，一个老太太正喂着鸽子，米米凑过去，看见老太太的眼睛里满是岁月的沧桑，却在看到鸽子飞起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可那光太淡了，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不是。”指令冷冷地否定。
米米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所小学门口。放学铃声刚响，孩子们背着书包跑出来，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她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去，目光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扫过。
一个小男孩正缠着妈妈买冰淇淋，眼里满是渴望；一个小女孩拿着刚画好的画，兴奋地向爸爸展示，眼里闪着骄傲的光。可这些眼睛里，都带着一丝属于这个世界的烟火气，不是指令要找的“无染”。
“不对，还要纯粹……”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丝急切。
米米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扶着墙，感觉自己像个傀儡，被那个指令操控着。她走到一个公园，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湖里的倒影。自己的眼睛里，也满是疲惫和迷茫，像蒙了一层灰。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米米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正和一只蝴蝶玩耍。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像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
那一刻，米米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指令在耳边疯狂地嘶吼：“就是她！就是她！”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她甜甜地笑了笑。那笑容很干净，像雨后的阳光，照亮了米米灰暗的世界。米米站起身，一步步向小女孩走去，脚步不受控制。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米米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我叫念念。”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米米的指尖开始发抖，她能感觉到，那个指令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占据她的意识。她的目光落在念念的眼睛上，那双眼太干净了，干净得让她心疼，也让她恐惧。
“念念，你的眼睛真漂亮。”米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念念咯咯地笑了起来：“妈妈说，我的眼睛里有星星。”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将念念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米米：“你是谁？想干什么？”
米米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女人眼里的戒备，还有念念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突然清醒了过来。她踉跄着后退，那个指令在耳边愤怒地嘶吼，可她反抗了一下 ，一股力量把她击飞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