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屋漏偏逢连天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被哥哥接回娘家的鳯漪,没过多久便惊恐地发现自已怀孕了。她含悲带羞地哭诉给了嫂子淑娴,嫂子一听心里暗暗叫苦。见她这几天特别的少言和懒散嗜睡,淑娴一直是往鳯漪是受了刺激才这样悲伤和慵懒,她还真没想到鳯漪在这时怀孕。听鳯漪呑吞吐吐说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事是悲还是喜?淑娴只有好言相劝,安抚着哭得悲悲切切的鳯漪。她想,这么大的事,还是让丈夫给拿个主意吧。
夜里,淑娴瞅着丈夫脸色,小心翼翼地把鳯漪怀孕的事,慢声细语地告诉了跤爷。跤爷一惊,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问淑娴:怀孕了,是真的?黑暗里淑娴的眼睛闪着光亮,点点头说:“是真的,鳯妹子有了!“跤爷伸手拽开了灯,下炕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跤爷才问淑娴:“妹子现在身子怎么样?”。淑娴说:“还能怎样,我好劝歹劝她这几天不那么伤心了,这刚好几天,偏偏又来了这个怀孩子的事。愁得她又躺在床上不起来,光是哭,可怜的妹子!”淑娴跟着从被窝坐起来,盯着丈夫的脸问:“你看这事咋办,那孩子是让鳯漪妹留下,还是不留下呢?你拿个主意。
跤爷不吱声,好一会,站起身来先是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红包,从里面数出几块银元递给淑娴。“这些天跤行的事多,我也顾不上去看她,再说这女人的事,我这当哥的也不方便去那屋看她,还是你这当嫂子去多劝导劝导她。这些钱你去街西的“达仁堂”去买点滋养品劝她吃了,给她补养补养身子。”淑娴接过钱,攥着钱的手却停留在半空,似乎还在等丈夫的回答,跤爷看着淑娴的脸一字一顿的说:“你明天去告诉凰漪妹子,你就说是我说的,这孩子咱们徐家留下!”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这个城市的西门外一所旧宅院里,一个以后叫李洪起名子的孩子降生了……
12
明轩看到洪起留给他的信后,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他决心把事情弄清楚。
一个月后,明轩借着出差的机会,想和李娟见个面,其实这个念头,从看完洪起留给他那几行潦草的字迹时就产生了,洪起和他大舅关系的亊,她这当女儿的一定很清楚的。
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想和李娟快快见面的念头,变的越来越强烈,逐渐演变成“盼望”甚至让他有些“焦灼”起来,明轩冷静地想了想,他这种心态绝不是出于窥私和好奇,而是出于他们几十年结下友情的珍重,出于对洪起英年离世的惋惜和思念!……
明轩在初次接到李娟信后,马上给李娟回了一封信,主要是安慰还在悲痛中的李娟。出于初次书信联系上的礼貌,明轩是不能再去问别的事。
可从那时起,明轩再给李娟写信却被邮局退回,退条上写着:“此地已拆迀,无法投递”
就这样,俩人暂时断了联系。
这次回来,为了找到李娟,明轩决定到“拆迁”的地方找一找线索。明轩还是有把握的,因为那片地方,他太熟悉了,说不谁还能碰上熟人呢。明轩记得很清楚,从眼前这条路,走不了多远往右拐,那里有棵大榆树,树旁就是徐跤师家的原老宅子地方。现在己经变成一片待建的空场地,只有那棵老榆树还孤零零地佇立在那里。果然,明轩很容易从一个还没搬走的拆迁户那里,打听到了李娟新家的地址,那位拆迁户无不羡慕地说:“他们老徐家,这次拆迁分了四套新楼房,比他原先他家住破平房子大多啦”……
明轩的到来,李娟很高兴,一口口“叔叔”这么着叫着。因为刚刚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居不久,李娟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她高兴地说跟明轩说:“这次拆迁她家和表叔家共分了四套房子,表姑和表叔(跤爷的女儿,和淑娴后来生的小儿子)各住一套。”
李娟还说:“多亏舅姥爷是个有见识的人,还在他没去世前,就非常有远见,从派出所申请,给我们家另单立了个户口。这样从户籍上算,我们家就成单独的一家了。这次“折迁办”按一个院,两户人家来对待。所以我们才分到这么大的房子!
明轩试探地说:“你舅姥爷待你们一家真好!”李娟回答:是,“舅姥爷待我们可好了,尤其是待我奶奶。我奶奶身体不好,舅姥爷待奶奶那个样子,让我这当孙女的看着就掉泪!就是,爸爸对舅姥爷也是好,但像是“隔着一层”那种好……”
聪明的李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话锋一转扯起别的话题:“明叔,我听说您和我表姑也认识,听我爸爸说过,你们三个人在一个村里下乡!”明轩哈哈笑起来:“是啊,我们三个人是在一个村下乡!还曾经一个锅里吃过饭呢!”
临别时李娟要了明轩家址,说是哪天她一定上门拜访他。
过了两天,李娟按着明轩给她的地址,如约而至,见到这个聪明又活泼的李娟,明轩很是高兴,又是搬椅子,又是端茶沏水的很是亲切。明轩又端祥姑娘的长相,明轩心里想,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像洪起呀!瞧那眉毛、嘴角梢、鼻子、还有那个机灵劲,都是那么得像洪起!
可能是他们俩个人有了在书信上有过来往,这互相见了面,少了生疏多了亲热,李娟客气几句,便开门见山地聊起明轩想知道的事。
“明叔,我知道您来看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见面时,我没跟您说,原因是我的奶奶就是为过去的事刺激着了,变的时明白,时糊涂的。这么多年奶奶一直精神恍惚,她如果听见咱们说我爸爸的事,一定会犯病……
明轩这才明白,李娟没提那件事的原因。
“这样吧,明叔,我把我知道的,和从我舅姥爷和我父亲嘴里听到的家事,都讲给您听听。我想,在天之灵的爸爸,会很高兴地由我代替他,跟您说出他还没说清楚的事!
13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奶奶还是当姑娘的时候,就背着我的舅姥爷,与一个姓李的阔家少爷相爱了。当我舅姥爷知道了这件事后,和我奶奶大吵了一顿。我舅姥爷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说是“门不当户不对”。也打听到我的那个“爷爷”原来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可是舅姥爷终究没拗过我奶奶。
正如我舅姥爷所料,没出两年,那个李家借口奶奶没给他们李家生下一男半女,让他们李家断了香火。逼儿子离婚,实际上,李家从心里就根本上就瞧不起指着摔跤吃饭的徐家,还说他娶了这么个穷摔跤出身的下九流贱女人,丢了他们李家的脸!就逼着那个少爷和奶奶离婚,把奶奶赶出了李家大门!
奶奶被舅姥爷接回家不久,就发现怀了我的父亲。是我的舅姥爷思前想后,不顾家里生活困苦,让奶奶把她父亲生下来。是舅姥爷一个人担起一大家子的生活重担。也就是从那时起,舅姥爷暗地里却与徐家结下了仇,他想找机会报复李家。可舅姥爷很清楚,凭他一个下摔跤的,很难扳倒那有钱有势的李家。
我奶奶有了父亲后,舅姥爷是想,等日后那孩子长大了,他就不信出不了胸中这口恶气!到那时鳯漪他们母子,有的是账,去和他们李家去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我的父亲出生后,舅姥爷怎么也弄不明白,奶奶为什么坚持不改爸爸的李姓,而去姓他的徐姓?后来舅姥爷终于明白了:奶奶内心深处並没有和那个少爷绝情!当舅姥爷弄清奶奶的心思后,曾躲在自己屋里喝的酩酊大醉,几天也没出屋。
“哎,说起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爷爷”下场也非常惨,那我就从李家的破落说起吧。”李娟开始说。
听我奶奶脑子“明白”时说,李家祖辈是做布匹和服装生意的,他们上一辈就在北大关的“估衣街”从摆摊卖布头做起,慢慢地生意做大了,到了李老板这一辈,他家不仅有个气势很大的商铺,家里还有个做被服的厂。
李家破落的事,还是我舅姥爷还在世时,是让我父亲追问出来的!当时我还小,不太懂事,我是躲在门缝偷偷听到的。”明轩不明白:“怎么回事,你父亲追问你舅姥爷?李家破落和你父亲又有什么关系?说说看。”
“明叔,您大概知道了我父亲,他记恨着我的舅姥爷。原因是我父亲从小就守着时明白时糊涂的我奶奶,爸爸闹不清他的妈妈,怎么得上这种病?爸爸觉得,学校同学都有自己的爸爸,可就是他就没有!他想问妈妈,可妈妈时明白时糊涂。脑子明白时问她,她只是哭,不明白时,净说“不该呀”“不该呀”莫名其妙的话。我父亲就去问我舅姥爷,他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好,一定会告诉爸爸去哪的事。可我舅姥爷总是东拉西扯地笑着哄他,不肯和我爸爸说实话。只是说:“你也有爸爸,我们“起起”怎么会没爸爸呢!他在老远老远的地方“上班”,赶明让你爸爸回来看你!好吗!等他长大了,你爸就回来不走了,但是你要听话!”
“噢,对了,明叔,咱先不说我父亲和我舅姥爷的事,先撂一撂,咱还是接着说那李家的事吧!”李娟好像在调整思路,让明轩能听的更明白一些。明轩点点头。
“可李家的产业,传到那个曾是我奶奶的公公李老板手里,生意却越做越糟,原来李老板跟他又能干又踏实的爹一点都不一样,“滑已巴叽”的,不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还是个“野心大、能耐小”的人,总想着去做个取巧和投机的生意去赚大钱。也合该着他倒霉,放着布莊生意不做,却鬼迷心窍地把布莊里的资金,抽出来投进了股票,做起了股票投机生意。他觉得股票“生意”来钱快,碰上好机会一翻手就成倍的赚,能发大财。比这“匹来尺走”小本布莊的生意要强多了!
我舅姥爷还告诉我们说,那个姓李的老板,最后倒霉败家,是他换了中央银行发行的那骗人“金圆券”上。财迷心窍的李老板,以为那个东西能让他发更大财,就把放在上海股票交易所的股票抽出来,买了金圆券,可是沒过多久,就赔了个精光!那“砸”在手里的“金圆券”变成一堆废纸。
后来,我听舅姥爷说,那个财迷心窍的李老板被国民党枪毙了!明轩一听,急忙问:“被枪毙了?怎么回事?”明叔,您别急听我说。“李娟慢慢说道:“这个李老板因为买了金元券,赔光本金后,上吊的心也有!但他不甘心,于是他通过关系,买通了国民党的一个军需官。那个军需官,拿了李老板的钱财后,答应让李老板帮着给他们的军队做应急的军用棉衣生意。并让李老板答应他,事成之后,他要“二八分成”!
也该是李老板是“死催的”,已经赔光资金的他,竟然丧着良心,用他库里多年卖不出的“大五蝠”陈年白布,染巴染巴成军黄色,就做成军用棉衣。里边那棉花也是一半新,一半是从棉纺厂买的下角料冒充的!
明轩插话:“这个李老板胆子真大!就不怕人家验货查出来吗?“他怕啥!他早就买通那个当官管事的。听我舅姥爷说,那李老板他上上下下都使了钱,都买通了呗!可是这批军用棉衣,发到正在打仗的部队就露了馅!就那些糟布烂棉花做成的军棉袄,士兵没穿几天都裂开露出了烂棉花,那当兵的穿上一个个跟“叫花子”差不多!
李娟又接着说:“上边一个命令下来,说是彻底追查做棉军衣的“奸商。并命令天津军方严厉追查,就借这个“奸商”的人头,杀一敬百来恐赫民众!就这样,李家老板五花大绑被押到国民党天津警备司令部,没过三天就迅速地处决掉了,并且军方查抄了李家全部资产和店铺!从此李家彻底败落,最后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李少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亲友们见李家遭此横祸不但不相助,却纷纷躲避起来。沒过多久,李少爷竟然沦落到街头,成了个要饭的“叫花子!”而那个负责此事的那个军需官,在他们师长的庇护下,不但没有受惩处,反而以“破案迅速”挽回重大损失”而“立功”,受到“嘉奖”和“晋升”!
14
(下面的文字,是明轩根据李娟的叙说整理。)
李家遭到横祸,可跤爷听说后,心里並没有感到有多么快意和兴奋,更不感到有多么得高兴。这使他更加认识到,那些有头有脸人有权有势的人,其内心是多么奸诈和无耻,那个社会又是多么的黑暗!
不久,在那个人心惶惶的战乱时期,李家衰败破落的事,如同刮过去一阵风,人们很快就遗忘了。
而跤爷关心的是他妹妹鳯漪,为了妹妹不再受到刺激,最好不让妹子知道。他嘱咐徒弟和家人们,无事不准到后院去惊扰鳯漪,更不许在她面前胡言多语。而鳯漪现在一个心思地待弄着孩子,沉寂在对孩子的爱中。
跤爷担心是:那个“落魄”的李家少爷会不会再来纠缠鳯漪妹子呢?
跤爷知道那鳯漪妹妹是个善良痴情的人,那个少爷也不是对鳯猗沒有一点感情。他曾在李家还未破落的时候,一个黑夜里,无意在鳯漪住的房窗台上,拣到一个裹着几只金戒指和一沓钞票的小包。待他追出院时,那个仓惶逃走的黑影,跤爷从背影里认清那就是李家少爷!为这事,跤爷连接几天悄悄蹲在李家门前跟踪着少爷,终于在一个夜黑月喑的晚上。跤爷堵到了喝的醉熏熏回家的少爷,跤爷铁青着脸,先是把那个小布包扔给了少爷。恶狠狠地说:“从今天起,你还敢再招惹徐鳯漪,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说罢跤爷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戳进旁边的树干里!见到做事心亏,嚅嚅嗫嗫瘫坐地上少爷那个怂包的样子,跤爷嘿嘿地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跤爷决心,不管妹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定要切断妹子和这风流少爷絲絲缕缕的“情缘”。他认定“坏根出坏苗”,“狗是改不了吃屎”!他再不能眼见着鳯漪妹,再次受到李家少爷再次哄骗和玩弄,而重新堕入痛苦的深渊里!
连跤爷自已也没想到,这次夜截“负义人”的事情,却栽下了解不开的冤冤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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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津即将解放的前夕,街道上冷冷清清,人们都躲到屋里或地下室里生活,走在街上,不知从什么地方,随时会飞出一流弹要了命。
在往日,一大早人们会在街上看见,总会有几具昨夜里因冻饿而毙命“死倒”横卧在街边角落里,那时还有人用平板车把僵硬的死尸拉到郊外掩埋掉。但在这个战乱的时侯,谁也不会去甘愿冒着中“流弹”的危险,去管这种拉死尸的事了。
这天,跤爷的大徒弟,慌慌張張跑进跤爷的屋里说:“师傅,师傅,今天早上我去茅房去倒尿罐,瞅见一个“死倒”。“死倒就死倒呗,有什可慌的,这年月不是多了去了!”跤爷仍不慌不忙地洗着脸。大徒弟突然变得呑吞吐吐起来:“——我见—我见、—那个“死倒”像是一个人!跤爷停止擦脸问道:“死倒?像谁?有话快说,别那么啰里啰嗦地!”我看是那个“死倒”是——是那个——娶我“师姑”的那个少爷!——那个李家的少爷!”“什么?你说是两年前,那个娶你师姑的李家少爷?你看清楚了吗?“是呀!沒错,就是他!我看的真真地!”这时大徒弟也不口吃了:“不信,我领您去看看去!”
看着地上李少爷僵硬的尸体,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涌了上心来,这难道就是他跤爷,朝思暮想,想替妹妹出气解恨的人?地上这个冻的抱着双肩蜷缩成一团的人,苍白的脸上,却带着莫名其妙瘆人的惨笑,似乎在嘲笑这个对他不公和冷酷的世界……
沉吟了一会的跤爷,招呼过大徒弟,並从衣兜里掏出几块银元,和几張零碎的票子说:“你先去找几个人来帮帮忙。再用这些钱,给这“死鬼”买口棺材,我现在就去找“王罗锅子”,他弟弟在西营门外关口站岗,大小还是个头目,我让王罗锅子随你们一起去。到时你塞给他弟弟几个钱,他不会难为你们出城的。出城后找块地把他埋了,就马上回来!不管咱们和这“死鬼”有仇没仇,他落到这步天地,也算是老天的报应,咱们没看见便罢,既然看见了就得管,这大概也是老天的意思。咱们这么做,是念着好歹他和你师姑曾好过一段的’’情份’上!”
还有记住了,完事,不要透出风去,也千万不别让你师姑知道这件事!”
大徒弟点点头,接过跤爷递过来的钱,看着跤爷的脸,却没动弹。张了张嘴吱唔了一声,又咽了回去,好象有什么话要说。跤爷急了:“还不快去!天一黑更出不了城了!”大徒弟转身赶紧招呼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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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大师兄埋了那个少爷后,没几天的功夫,鳯漪知道了这件事!
並且知道了哥哥,曾拿过刀子找过那少爷的事!她披头散发地冲到哥哥的屋里,去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跤爷坐在那里气得脸色铁青,却是一声不吭,任凭妹妹又抓又撕!“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下的毒手呀……你一直想害死他呀!爹呀!你在上天,看看你的儿子怎么欺侮我们娘俩呀……
跤爷明白:现在一切的辩解,和解释都无济于是!只能任妹妹拿他这个哥哥,发泄发泄出出气!等她过去这一阵,再去说清楚也不晚。
于是他刚要起身去按撫她,却见妹妹一头栽在地上气得昏厥过去!
跤爷大叫:来人!快、快送医院!
等到跤爷,把鳯漪接回家时,妹妹已变的痴痴呆呆!嘴里不停喃喃说:“不该呀”“不该呀,哥”……
跤爷还清楚记得出院临走时,大夫那几句冷冰冰的话:“病人是由于平日忧郁过度,脑神经已受损伤,这么大的精神刺激,引起脑神经突发病变,患上分裂性精神病。经过治疗有好转,出院后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精神刺激,否则,否则,不太好处理……”
从末掉过泪的跤爷,躲在自已的屋里嚎啕大哭!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和妹妹鳯漪解释清楚了!
从此,跤爷和淑娴又是当兄长、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带着幼小的小洪起艰难地生活!从那时起,他再没掉下过一颗眼泪!只不过他愈发地苍老了!
洪起已经长了和14、15岁正是懵懵懂懂和逆反的时候,他由于大舅的亲呢,渐渐发生了变化。他清楚的记得是淑娴舅妈,牵着他的小手送他去上学,舅妈给他做衣服,塞给他零钱花。他也清楚地记得大舅,亲热地把他扛在肩上,去下馆子吃那些表妹、表弟、吃不到嘴里的好菜好饭。可是他也清楚地记得妈妈糊涂时,嘴里常喃喃自语:“不该呀不应该呀!”他也记得当妈妈脑子恢复“明白”时,再问妈妈说过的那些,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时,妈妈却摇摇头否定,说她从来就没说过!还骂洪起“胡说八道!”並且还叮咛他说:长大了,一定要孝敬舅舅、舅妈。最让洪起困惑的,当他向大舅、舅母、问起他亲生父亲身世,和母亲说的“不该,不该呀”话是什么意思时,他们不是黙不作声,就是设法规避和躲闪。让洪起渐渐的生起怨恨来!
后来洪起才明白,那个时侯正是文革时期!人们对一些是是非非躲避还来不及呢,又岂能自已引火烧身呢?
老跤爷在他八十六岁那年,已身患病疾。他的妹妹鳯漪由于一家人细心照料,已有四、五年没再犯病了,身体慢慢趋于平复和健康。那天,老跤爷把全家召集在一起,还把他的大徒弟请到家里。
同着洪起的面,那位已是七十多岁的大徒弟,便把老徐家前前后后的陈年往事,徐李两家恩怨情仇说的清清楚楚!老跤师默黙地坐滕椅上一言不发,两行混浊的泪水悄然地流下!洪起这才如梦方醒,而哭拜于老跤师膝下!
就这样,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就此释化……
当明轩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晨曦已经出现在东方。明轩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耀眼的太阳将跃出地平线!那时,天地将是一片光明!
明轩讲的故事是真实的,也许有人认为,它不真实,因为,人们离那个时代太遥远,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