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之下，老两口只好把家里十几头小猪以低廉的价格卖了出去。尽管如此，手上的钱离赎金还是差了一大截。二流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拿着那钱就去了派出所。

赵大狗一看还差几千块钱，脸一下就黑了起来。但一想到有钱可捞，他也就顺手收下了那笔钱。收钱之后，二流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放人。他却闪烁其词，一会说要跟拘留所沟通，一会又说要向上面汇报才能决定。

二流妈斥责道：“你钱都收了，竟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放人？”

“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他说，“我还得向上面汇报一下，开会之后才能确定什么时候放人。”

“既然不是你说了算，那你为什么收钱？”

“我只是代收，”他解释说，“这钱不是我私人所有。”

“你堂堂一个公安局长，竟然连一个小偷案件都做不了主？”

赵大狗听了这话非常不爽，立刻让手下的人把她轰了出去。一星期后，两口子没看见二流子回家，又打电话去派出所询问情况。接电话的人把赵大狗的原话转述给她，让她把余下的欠款先交上去再说。

二流妈气得七窍生烟，对着电话那头大骂起来。那人一气之下，就说要派人抓她归案。

“我又没犯罪，你抓我干什么？”她怒问。

那人说：“你乱骂人，乱操祖宗就是犯罪。赵局长说了，只要你骂人，我们就可以抓你进拘留所关起来。”

二流妈不管不顾又骂了几声，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还是没获得释放二流子的消息。就在他们准备上门闹事的时候，二流子却突然跑了回来。

他妈很惊讶，问他怎么回事。

二流子埋怨道：“我被抓进去这么久，你们怎么不过问一下？”

“我们怎么没过问？”他妈说，“我们要是不交钱，你现在能出来吗？”

“你交什么钱？”二流子说，“你们要是交了罚款，我还至于被关这么久？”

“我们要是不交钱，你还不知道被关多久呢。”

“我能出来是因为赵大狗被抓了。”二流子踢着凳子说，“你们要是交了钱的话，我能在里面呆那么久？”

“我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才筹了四万多块钱拿过去。你怎么说我们没交钱呢？”

“既然你们交了钱，那他们为什么不放我出来？”

“我怎么知道？”二流妈说，“因为钱不够，所以拖到现在呗。”

二流子大声叫道：“他们放我出来不是因为你们交了那点钱，而是因为赵大狗被抓了。”

“赵大狗被抓了？”二流妈这才真正反应过来，“你不会开玩笑吧？”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放我出来的人亲口跟我说的。”

他学着那人说话的语气，把那话转述给他妈：“算你走狗屎运。要不是赵大狗被抓，你这辈子都很难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二流子问是因为什么被抓，那人把赵大狗得罪情妇的事讲了出来。据说是因为他违反了两人定下的协议，没有及时兑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所以情妇举报了他，并把他以前干过的勾当和收取的贿赂向组织交代得清清楚楚。没过几天，赵大狗就被叫去接受调查。很快，上面就以他违规乱纪、滥用职权、私自收取私人财物，以及杀人放火等各种犯罪行为抓了起来。

“原来放你出来是因为那家伙被抓了。”他妈骂了赵大狗一句，“真是活该，收钱不放人，就该抓他进去。”

因为此事，二流妈当晚宰了一只老母鸡。二流子有点受宠若惊，问她为何变得如此阔气。她说：“我杀鸡主要是庆祝赵大狗被抓，跟你没什么关系。”

饭前，他妈还放了一串鞭炮，说是为二流子驱赶霉运，顺便庆贺赵大狗锒铛入狱。

饭后，两口子又把他训了一顿，说他整天不干正事，不是到处撩女人，就是干一些让祖宗蒙羞的勾当。

二流子说：“我干偷偷摸摸的事，也是生活所迫。但凡我身上有一点钱，也不至于偷电瓶车谋生。”

他妈说：“你偷电瓶车就算了，为什么还扯上红毛女？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没脸没皮地说：“我要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找她要钱？”

“你这么说了，他们也没要到钱。”

听到这里，二流子就说：“我还有一份财产在她那里，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她要钱？”

“要了，她说钱全给孩子治病用了。”

“瞎扯淡，”二流子生气道，“那纯粹是忽悠你们的手段。”

“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接着她又把上红毛女家借钱的事跟他从头说了一遍。二流子听完，捏紧拳头就往桌上擂了一拳。

“妈的，”他骂道，“这臭娘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老子都蹲号子了，她还死护着那钱不放。”

他妈说：“你们现在已经没任何关系了。她愿意拿几千块钱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二流子气呼呼地说：“我必须拿回属于我的遗产。”

“你还真把她爹留下来的遗产看成有你的一份？”他妈点着他脑门说，“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你先前不是也支持我吗？”

“我只说让你叫她掏点钱出来做生意，可没让你死缠她的遗产。现在你俩回不到过去了，那钱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二流子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笔钱，说过段时间一定要把钱弄回来。他妈问：“你打算怎么把那钱弄到手？”

他怪笑着不肯说。

红毛女自从那天给了他妈几千块钱，从此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二流妈从她家离开的那天，她直接表态说：“我也不盼着你们还钱了。你们以后有钱就还，没钱就算了。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就别来找我了。我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的生活都没法保障。就算你们找我帮忙，我也不会再搭理了。”

二流妈跟她保证不会再找她麻烦后，她这才安下心来。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朝黄土背朝天，突然听到外面一片狗吠声。她出去一瞧，看见驴圣的媳妇儿正拉着自家的狗在路边抽打，驴圣却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悉听尊便。

她走过去问那媳妇儿：“你拿狗发什么脾气？”

驴圣媳妇儿说；“这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我就看不得别人虐待动物。”

“你走开，”那媳妇儿恐吓道，“要不我放狗咬你。”

她说着就把狗头对准了红毛女，作出一副要收拾她的样子。一想到上次被狗咬的经历，她赶紧往后退了一下。

“你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们家的事？”那媳妇儿嘲讽她两句，又对驴圣说，“你怎么跟这种神经病做邻居？”

一听她骂自己神经病，红毛女又返回去跟她理论。

“你说谁是神经病？”她气势汹汹地往她眼前一站。

“你就是神经病，要不然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了？”红毛女否认道，“我才没兴趣听你们说恶心话呢。”

“你没偷听怎么被狗咬了？“驴圣媳妇儿学着她被咬的狼狈样，大笑了两声。

红毛女怒她一眼，接着就要动手打人。新媳妇吓得赶紧跑到驴圣背后，扯着他的衣服寻求庇护。

驴圣朝她吼道：“你别乱动我媳妇儿，要不我会打人的。”

她跺着脚，说：“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结了婚就成老婆奴了。”

“关你什么事？”新媳妇儿往她面前一站，挑衅道，“你羡慕嫉妒恨啊？”

驴圣也对她说：“你快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们训狗。”

“驴圣，”她大叫一声，“你真是枉费我对你一片痴心。”

她骂了一句，方才转身而去。

“谁稀罕你的痴心？“媳妇儿朝她啐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回头狠狠地说；“你们不会幸福的。”

“呸，”那媳妇儿说，“你就羡慕嫉妒恨吧。我们幸不幸福跟你无关，但你一定是下贱的命。”

听说自己是贱命，她脑子里突然响起算命先生说的那番话。这么一想，她又停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贱命？”

“这还用问？“那媳妇儿说，“你的模样一看就是悲剧。”

“你又没仔细看过我，怎么看出是悲剧？”

“我不用细看，瞄一眼就知道你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她一震，又跑过去问：“请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说我有大祸。”

新媳妇儿呵呵一笑，拉着驴圣回了家。红毛女从他们的谈话声中，又听见那媳妇儿说：“面色灰暗，印堂发黑，一看就知道大祸临门了。”

听了这话，她赶紧跑回家拿了把镜子，对着自己的整容脸仔细端详一番，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的确如那小媳妇所说。她坐在窗前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会有什么坏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到底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候，隔壁大婶捧着碗过来，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这才发现到了炊烟的时间，于是赶紧挎了一个菜篮子去了市场。

前往菜市的路上，他发现一群人围在路边看热闹，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走近一瞧，她发现一个俊俏青年正伏在地上耍着杂技。她又走上一步，近距离看了看他，发现那人的确长得不赖。

她心里一动，上前问那帅哥：“美男，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出来耍杂技？“

帅哥停下来，把她打量一番，问：“你认为长得帅应该干什么工作？”

她想了一下，说：“像你这样的帅哥，不当影视明星实在太可惜了。”

接着她又说：“即便不当明星，至少也应该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吧？”

帅哥又问：“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工作？”

她随口就说：“不做明星，也可以当老板。”

“我没钱又没资源，怎么做老板？”

这时红毛女突然想起妓院，以及她院子里埋的那笔钱。想到这儿，她又仔细把帅哥看了一遍。无论怎么看或是从哪个角度看，她越看越喜欢。

于是她问：“你没钱，你家人也没钱吗？你长这么好看，用不着出来干这种丢人现眼的工作。”

帅哥说他是孤儿，家里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亲戚朋友。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红毛女听完他的故事，即刻起了恻隐之心。

她两眼发光地看着他，说：“我也是孤儿，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要是愿意就上我家坐坐，顺便一起吃顿便饭。吃完饭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人生。要是聊得投机的话，我们还可以合伙干点像样的事情。”

那帅哥在大街上耍了一天杂技，总共才赚了二十块钱，一听她邀请自己上家里谈事业，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红毛女见他没意见，就让他收拾摊位跟自己上街买菜。那人毫不犹豫，一把卷起家当就跟她去了菜市场。两人像是老相好一样，一到市场就挽起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