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曲玉棠是被祁长老捡回来的。

其实她自己已经不记得，这些是听别人说的。

那年天降横祸，百年不遇的大雨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祁长老随总掌门寻找救世之道未果，下山救济百姓时发现了被人挖去双眼的小姑娘。听说是祁长老救了奄奄一息的玉棠并坚持将她带回道观抚养长大，待她体贴入微。此次他历劫大伤元气之后便将感知镜留给了她，他深知祁央山中有弟子心术不正，叫她尽快下山靠此物生存。

心大的玉棠倒本想着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守灵几年，如今叫这惹人厌的大师兄张玉萧以“吃闲饭不捉妖不修炼”的名义压着，没了祁长老的撑腰，只好是提前离开。靠着感知镜和拐杖，以及没什么实际用途的三脚猫功法慢慢下山去。

虽说双目失明，好在感知镜这宝物使她的脑中形成周围事物的模糊印象。玉棠虽是看不见，却可以清晰感知到鸟儿清脆的啼鸣和空中水汽弥漫的清爽，感受到在树影与阳光穿梭中照在脸上的斑驳温暖。此刻的她也竟也感受到了奢侈的幸福。

倒也不是。肚子饿的时候是感受不到什么幸福的。曲玉棠刚想掏出背包里的干饼，却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烤鸡香。有了感知镜，狡黠的她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拐杖一戳一戳的探着路，忽然打到了一块鼓鼓囔囔的东西，她的嘴角轻扬，呵呵一笑。

四、

“我的烤鸡呢！”一道仍显稚嫩的男声响起。正靠在一旁树下会梦庄周的曲玉棠赶紧打了个激灵正坐了起来。

“实在抱歉，本想等这位善人回来，但是在下实在太饿了忍不住……就把这鸡给吃了……”曲玉棠赔着笑脸。这家伙听声音像个孩子，应该挺好对付的，她想。

“你……”这声音忽然顿了顿：“你……的眼睛……”

“……是的，身患眼疾。”

他此刻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是的，他刻在骨子里的气味和模样，即使这么多年了，也可以一眼认出她来。但同时也有些奇怪：她又看不见路是怎么一个人走到这儿的？又打量了她几眼，嘚，倒了霉的冲这一身衣袍和发饰，他花了整整十年刚刚恢复元气遇到的她竟是个学除妖的修真者。

曲玉棠感觉他这样沉默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头，倒也是没说什么，是的，不找麻烦最好。

她可真不凑巧。刚离开祁央山一天就遇到了个妖怪。可这妖怪身上既没毒瘴，也没妖气，倒是似乎还有些功德值。虽说她这丫头没捉过妖，对修真什么也不感兴趣，但是毕竟在仙山之中呆了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下是人是妖她还是略知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