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国庆节,二娃所在的工厂放假3天。转眼,二娃已经离开家乡整整两年了。家乡倒没啥,二娃实在是太想两个娃儿了。
由于公婆过世早,两个娃儿都寄托在了刘老幺的大姐刘二娃家里。二娃借此机会向厂里申请了半个月假(4号至18号),一个人回趟老家,看看两个娃儿,以解想念之苦。
当时,电话只能打到商店里。二娃想给娃儿们一个惊喜,便没有提前告知。辗转两天两夜车程,二娃终于在10月3号下午5点多钟,回到了太平六队刘二娃家里。
刘二娃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对风车,右手正使劲摇动着风车,谷子从风车口哗哗流进箩筐里(谷子晒干后,要用风车扇去稻壳,再装仓。)
“二姐!今年收成吧?”
“哎!二妹!你一个人回来的?我幺弟没跟你一起回来呀?”刘二娃惊讶的问道。
随即停下风车,接过二娃手中的包。向着院子外面大声叫喊:“栗栗,快回来哟!你妈回来了。”
姐妹两一前一后走进堂屋,休息片刻后,刘二娃走回院子接着摇风车。二娃跟着帮忙用簸箕将谷子一点一点往风车里铲。
一个小时过去了,谷子终于收完了。却还不见栗栗的身影。二娃房前屋后四处寻找,并大声叫喊。
原来,栗栗以为妈妈打电话回来了,一个人跑去商店门口等去了。
凑巧,二娃的两个弟弟三娃、小四前几天刚从上海回老家。称着国庆长假,小四专程跑来打算接两个娃儿回三队玩几天。结果栗栗不肯去,只接走了强强一个人。
二娃抱着女儿那一刻,眼泪直流……
栗栗正在换牙齿,两颗门牙还缺着。头发也长长了许多,梳着两个小辫。
“头发留这么长不好梳,咋不剪短一点呢?”
“嗯嗯嗯,不剪。”栗栗低着头,扭了扭身子,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好!好!好!不剪,不剪。记得要经常洗头哦!”
“晓得,我每个星期天都洗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二娃与栗栗到家时强强还没睡醒。二娃从床上抱起熟睡中的强强,心情万分激动。
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幺儿,叫我啊!” 强强迷迷糊糊的叫道:“二孃”。他们管侯二娃叫二孃,强强这是把她当成侯二娃了。
真没想到弟弟们也回家了,二娃拿了100块钱给苏霸王。接着拿了50块钱给弟弟的女儿小惠,二娃说自己走得太匆忙什么都没买、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弟弟们回家了。
苏霸王从屋里搬出几条长凳,高兴的说道:“坐坝坝儿里来,凉快点。这回就只差刘老幺一个人了,一家人都到齐了,比过年还热闹。我今天也不出去干活了,大家坐在一起摆摆龙门阵。我泡点豆子,中午你们自己推豆花儿吃(豆腐)。明天一大早,我上街去买点肉回来。请你们苏大大和王大妈,二叔和刘二妈,你们大姑和小姨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顿中午饭。”
“不过年不过节的,为啥子要请他们来吃中午饭呢?” 二娃不解的问。
“你几年没回家了,他们都想你了呀!”
“哪有几年,不就两年吗?有啥子好想的。
“爸,您可千万别请他们来,我啥子都没给他们带。” 二娃着急的说道。
“请客真没那个必要”三娃说道。
“要得,不请就不请嘛!”床都铺好了,现成的,你们母子三人晚上就睡你们自己家里吧!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买的房子,还没住过呢!回来了就好好享受几天吧!我下午过去把屋基湾给打扫干净,老三一家人就回屋基湾住去。”
“我最不想住的,就是你那个屋基湾。又阴暗又潮湿,反潮的时候地上全是水。稍不注意还要摔筋斗,床铺草都是湿湿的。睡久了,人都要扯卷。”侯二娃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不住屋基湾,你想住哪里?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小四抽到的屋基湾,你嫌保管室坡高了给人家换地。现在又嫌屋基湾不好。你二姐这里就好,要不要我搬开让你呀?”苏霸王一脸不高兴地回答。
“二姐,给你商量个事情——这个房子你买了过后不是还有点后悔吗?干脆就照原价卖给我得了。姊妹之间我也不让你亏本,你也不赚我的钱,你全当是借钱给我买好吗?” 三娃满面赔笑的说道。
“这~我明天上街打个电话跟刘老幺商量一下,好不?”
“商量啥子哟!你们家里是你说了算,我晓得。再说了,刘哥不是一直都埋怨你不该买吗?你全当没买不就是了!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你该不是怕我不给你拿钱吧!放心,说多少就是多少,绝不会少你一分。”
“我有啥子好怕的呢?你啥子时候给我拿清钱,就啥子时候办理过户手续就行了。你实在想买,那就卖给你吧!” 此为二娃生平办得最糟糕的一件事情,以后章节会有细说。
“多谢二姐!二姐啊!我想生二胎。接下来就我一个人出去打工,你弟媳妇跟你侄女就留在家里,能不能把你承包老塘给刘二娃喂鱼那600斤谷子,暂时借给她们吃?谷子放久了还不是要长虫,往后我还你的新谷子,其不是更好?”
“行~你去老汉那里去挑嘛!”
“那好,今天当着老汉的面,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是那句话——钱,不会少你一分的。这么说吧!最迟不超过2年,我会全部付清你。”
“好!相信你!”
“亲姊亲妹的,又不是外人,说是咋个就是咋个!” 苏霸王补充道。
“那我收拾一下东西,既然卖给他们了,他们肯定就要住。我就搬回保管室去住!打铁还需身体硬,谁家都住不长。人家想卖就卖,你拦不住。现在小四还没成家,他不会赶我。等哪天小四走了狗屎运,捡到一个叫花姑娘回来。我要是还活着,我就搬去蛮洞山,住岩洞。”苏霸王低下头,擦了擦眼泪接着说。
“我搬回去倒没啥子得,只是商店里的这些货物,当初我是花了380块钱,从袁芳手里转过来的。卖了些出去,我又进了一些回来,父子之间高矮点没来头(没关系)依旧给我380块钱吧!”
“380就380,这些都是小意思。” 三娃看着熊二娃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回到保管室,有说有笑的推磨。石磨豆腐真好吃,难怪富顺豆花那么出名。
吃过中午饭,二娃领着两个娃儿去山上公公婆婆坟前叩头。二娃回家时,刘老幺千叮咛万嘱咐,要二娃一定把两个娃儿带去他们爷爷奶奶坟前拜拜。
母子三人扣完头回家时,刚走到屋旁,正好看见小姨元芳站在商店窗台前,手里拿着一袋盐巴,面向商店里面与苏霸王对话。
“人爱有钱人,狗爱撒屎娃。一个给50块那么多,另外一个一分钱都给人家拿。”
“二娃,你听我一句劝——拿50块钱给你小四幺弟嘛!你就这么两个弟弟。” 元芳略带肯求对二娃说道。
没等二娃反应过来,苏霸王在里面插话了:“你听到了我也不害怕,大的是你弟弟,小的也是你弟弟,一个给50块,那么多。另外一个一分钱都不给人家拿,你也太偏心了嘛。”
二娃恍然大悟,低头走进屋里。心里暗骂:“当我是富婆呀?大家都在外面打工,凭啥子我就该给他们拿钱?我偏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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