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各有悲欢

邵毅屁颠屁颠地回家过春节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挤在洪流里的人又有谁不是高兴的呢？等候买票的队再长也要排，挤车的人再多也要挤。南下、北上、东进、西去，熙熙攘攘、攘攘熙熙的人，还不都是屁颠屁颠、乐此不疲？

但这个春节，却有一个人不快乐，这个人便是蝶歌。

她的心情在频道总监的位子上有过短暂的蓝天白云般的清爽之后，随即又是阴阴沉沉。一档小节目的一好百好，她很快就忘了。她的心情是焦虑的，这焦虑还是来自于等待，要求将老公调到文旅卫视频道的申请一直没有消息，一天天过去了，她一天天地等待。蝶歌觉得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让老公进北京，和她天天在一起，陪着她走过一天天，这是她唯一而实际的要求了。董事可以不要，热情可以退却，宠爱可以忘记，但是，她不能没有真实的生活。

经过无奈而又苦苦的等待之后，蝶歌终于等到了台里的答复——鉴于多方面的因素，现在还不宜把她的老公调到文旅卫视频道，等各方面都稳定了再考虑，希望蝶歌能够理解，并以大局为重。

在她不得不决定回阜南过春节的那一刻，在她拿到回家机票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蝶歌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对她而言很残酷，这意味着孤独还要继续，寂寞依旧挥之不去。

她给汪芃打电话，电话里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汪芃耐心地听了蝶歌的牢骚和不满，然后就做蝶歌的思想工作。汪芃说，这是台里的决定，不是哪一个人的决定。文旅卫视频道是阜南电视台的一部分，不管在什么地方办公，不管是否合作，每一位频道的工作人员都应该以台里的利益为重。你是文旅卫视的频道总监，个人的困难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蝶歌挂了电话，心里依旧生气。生气加寂寞加郁闷，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堆在她的心里，有一百个不痛快。有这么多不痛快就感到很委屈，委屈得不行了就哭，泪水“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老公调不过来，而春节还是悄悄地来。不管一年下来有个怎样的心情，春节依旧如期而至。蝶歌没有在年底得到一份好心情，没有一份好心情的蝶歌不得不踏上飞往阜南的飞机，回阜南过春节……

与蝶歌不同，黄万武就有一份好心情。年前的黄万武快乐而忙碌着，他不像蝶歌那样，一颗寂寞失落的心需要早早回到阜南的家中得到些许慰藉，相反，一年最后的日子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快乐。他要享受这些快乐，所以，他特意要了一张春节前一天的机票。

这时的黄万武几乎没有烦恼，偶而想起蝶歌所带来的一丝不快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会在顷刻间忘记。就在蝶歌心绪烦乱地坐上飞机回阜南的时候，意气风发的黄万武却笑眯眯地再次把斯戴媛带回住处。当黄万武与斯戴媛酣畅淋漓过后，心满意足而又疲软地躺在床上时，酣畅的呼声片刻间便从甜美的梦乡中响起，起起伏伏，顿挫抑扬。

美美地等着机票的黄万武想起了前两天汪芃的叮嘱，就给欧阳昱打了电话，喜滋滋地说：“欧阳啊，我一会儿就去机场了，我先回阜南，希望你随后也到。真诚邀请你一起去阜南过年度假，台里已经安排好接待，这也是汪台的意思！”

欧阳昱嘻嘻笑过谢过，又说：“祝您一路顺利，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其实早在这之前，汪芃就专门让秘书给欧阳昱打了电话，盛情邀请欧阳昱去阜南，自己去也可以，携家人也可以，台里会把一切安排好。辛苦了一年，到阜南来放松放松，也算是一份感谢和心意。

不过欧阳昱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婉言谢过。黄万武踏上回阜南的飞机舷梯，给欧阳昱发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短信，接到黄万武短信的时候，欧阳昱正在和桑楚一起吃饭。

小人物与大人物的不同在于，大人物有很多的人惦记着，而小人物则要惦记着很多人。大人物过年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开心，小人物过年要先想如何让别人开心。律师虽然在业内有大、小律师之分，但在业外，则以群分，差不多都是小人物。律师虽然是纳税人，但管着律师的人很多。纳税是应该的，受人管也是应该的。管着你的人再多你一个也不能忽视，不然谁都会让你心烦。欧阳昱是从机关出来的，在机关与做律师是有很多不同的。每到过年过节，在机关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看他，做律师了他要去看很多人。一年即将过去的最后时刻，欧阳昱不能像黄万武那样到处消费快乐、享受快乐，他脸上堆满笑去看一张张笑脸，谢过了一个个大人物的关照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快乐。

欧阳昱也有自己的快乐，这快乐就是他与桑楚的约会。

桑楚同样期待着这一年与欧阳昱最后一次的约会。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