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了《我与地坛》。一位让人尊敬的中国作家,写于90年代的文字。他就是史铁生。翻开书页的文字,一股清流不知不觉润入心田。我说不出这股清流该作如何解释,也不知该如何称谓,但我觉得只有一个字才可以够得上对它进行命名,那就是:静。一篇能让人感受到静的文字,是一篇怎样的文字,读者知道。
两年前,翻《人民文学》(文刊)时,碰到作者的几篇文作,感觉文思与众不同。究竟有何不同法,初读时还没有识透,一概糊涂,现在想想,当初的印象仿佛还在。那就是,其他作家的文字都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浮张,而作者的文字却有一种由外而内的沉回,后来,又陆续读到作者的一些零星作品。这种印象便慢慢清晰起来,直至《我与地坛》映入眼帘。
心灵的对话,真情的抒悟,当面对一篇篇用心灵在说的话时,能让人不感到静,又是什么?而且这是一颗真诚,坦然,善思的心灵,《我与地坛》不仅以密实,质朴和逼真的文字写了地坛之景,也以深厚,真切和感人的语言写了亲情之爱,还有对朋友,对生活,对美的浓浓深情和赞美。然而,无论对于一切,作者都是在用心灵说话,最最诚挚的心灵。每个作家,离开心灵的话语,一切都只是天空的风筝,外表再华丽,也无生命的温暖和跳动可言。
有人把《我与地坛》看成是一篇散文,也不短,前后七小节,而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篇小说,一篇抒写心路历程的短篇小说。其实,这重要吗?一些作家的小说难道不可以看成是一篇篇充满哲思的好散文?比如说鲁迅的,俞平伯的,张洁的。仿佛,文体的分法,只忠实于文字的外像,而很难分割文字核心的东西。文字的核心注定与人的心灵相通,就像佛光,你说你看到的那是佛,还是光?其实,那就是心灵而已。你的心灵,佛的心灵,宇宙万物的心灵,当你用心灵来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虚的东西就都消失了。文体,不就是一种虚的形式吗?
《我与地坛》中作者说到了生命和写作。说到了为何而写作,作者说:写作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写作,还有,因为人离不开欲望。10年后,作者在另一篇散文《诚实与善思》(于《人民文学》2009年)中,作者再次提到写作。作者说:写作,所以是始于诚实的思问,是面对空冥的祈祷,或就是以笔墨代替香火的修行。我们无法看出前后两语有着怎样的内在连系,但我们却能看出这都是作者的真彻心语。作者没有一处不是在用心灵叙说。思中有说,说中有思,这是作者的一条路径,也是引导我们心灵走向静的路径。
《我与地坛》说到了人们常常视而不见的死,作者说: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作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作者说的那样坦然,而又那样透彻和豁达,不是吗?世人多浮躁,空泛,然而,无论怎样的浮躁,空泛,忌惮,沉淀下来,不也都如此吗?2011年1月,《我与地坛》的作者离开我们轻轻地走了。一个从21岁就开始在轮椅上写作的中年作家离开了这个繁华世界;走后,身体的肝脏捐给了另一个生命,脊椎和大脑献给了国家的医疗事业!
怎么说呢?我们只能说,史铁生,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作家,其在文学事业上的地位和成就非我等闲之辈能够说得到的。但是我还是要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一句,《我与地坛》不愧是一篇好文作。好在何处,每个读者只能用自己不同的心灵去体会。我用我心,除此无它。
(13.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