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藏把罗红钢踩在地上,但却完全没有想过取他的性命,虽然调戏良家妇女,又嚣张,却也没成功,单论这件事,他还罪不至死。
也许是地面有点凉,罗红钢似乎酒醒了不少,而且他也感觉到,那踩他的人好像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否则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于是眼珠子一转,道:“大侠,你既然不杀我,不如就放了我吧,这地面挺凉的,旁人看着也不好看......”
这倒也出乎桀藏的意料,本以为他只是个不会动脑的家伙,此刻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那你错了没有!?以后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妇女了?”桀藏厉声道。
“我错了......我错了!大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罗红钢笑着满口答应,他原本以为死定了,哪想到现在却是还有希望可以活下去的,心里自然是开心极了。
桀藏放开脚,罗红钢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弯腰道:“大侠,我可以走了吗?”眼中却是如孩童一般纯真,若单看表情,还以为真的是个孩子。
他当然还是孩子,巴陵县尉的孩子。
在得到桀藏默许之后,他迅速逃走了,几百丈外,迎面遇上了那两个跟班,在给他老爹引路,后边还跟了黑压压一群人。
罗红钢当即扬声大哭,奔向他的老爹,道:“孩儿被人欺辱......他......他把孩儿踩在地上!呜呜呜......”场面当真好笑,他这么大个人,却哭的跟个大娃娃一样。
他爹道:“叫你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到处招惹别人家的姑娘!你就是不听,你真是气死我了!”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爹虽是县尉,但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呀!哎,这真是天不佑我罗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走吧,回家去吧。”罗县尉对着身后两人继续说道:“你们去摸摸那人的底,看看他是什么人,敢在巴陵不给老夫一个薄面?”
两人应了一声向前奔去,罗红钢一行人便回家去了。
女孩深施一礼,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桀藏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阻止那人轻薄姑娘,并不算什么救命的大恩!”
女孩道:“若被那人轻薄,我绝无脸面再活下去,所以,大侠救了我,就是救了我的性命!不知恩人名讳,小女子一定逢年过节都给恩人烧柱香,祈祷恩人长命百岁,事事顺心!”
“我姓桀名藏,你可以叫我一声桀大哥,但万万不要再叫我大侠、恩人的了,听这两个称呼,我的头就痛得很!”他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要感激我,也不必逢年过节的烧香,不如请我喝几坛酒吧,这样我心里倒比较高兴!”
女孩展颜道:“好呀,别说几坛酒,就是一百坛酒,都不多......”她看了看被踢得四散的铜钱,忽然忧伤着脸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恐怕连一坛酒都买不起,以后等我挣到了银两,一定请大侠喝个痛快!”
“恐怕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要是不介意,可带我到你的住处避一避。”桀藏看见远处两人急冲冲赶来,想必不是什么好兆头,赶忙说道。
“好,大侠跟我来!”女孩早已想逃离此是非之地。
一路上的谈话,桀藏知道,原来女孩名叫温绣盈,竟是那已被灭国的楚王之孙,这世间原本也只剩兄长一个亲人,而今兄长也病逝了。
温绣盈出生时,就已经是普通人了,不再是帝王之后,可是兄长对她的要求却不稍懈,既要她跳舞,又要她学琴棋书画。
或许她的兄长是想让她嫁得好一些,又或许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但现在却要化为一冢孤坟,不禁令人唏嘘!
来到温绣盈的住处,和普普通通的人家并无区别,只是好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修葺,显得比附近的人家还要旧一些。但是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一定就是温绣盈勤于打扫的关系。
“这位就是你的兄长?”桀藏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尸身,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她的兄长。
温绣盈忍不住哭了起来:“都说长兄如父,你从小就照顾我,可如今你走了,我却不能让你入土为安,兄长,绣盈对不起你!呜呜呜……”
桀藏动容地伸手掏向自己怀里,摸出一锭金子,面上露出一丝欣喜,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完全拿去买酒喝!”
他又转过头安慰温绣盈:“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将令兄好好葬了吧,也好让他早些安息。”
温绣盈抬起头看着他,道:“可是……”她正准备说没有银子,就看见桀藏晃了晃手里的那锭金子,还冲她点点头。
“好人做到底,这事竟然被我看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温绣盈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着道:“大恩大德,小女子不知该怎么回报才好!请受我一拜……”
桀藏自然是怜香惜玉之人,见她跪拜,立即把她扶了起来,道:“这么大的姑娘,整天哭哭啼啼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件难事,可对我确是很容易办到,大不了你要报答我,以后有了银子,多请我喝几顿酒,也就是了!”
温绣盈不再哭了,道:“我不是小孩子,我不哭!”
桀藏道:“还有一点就是,以后不要再叫我恩人了……我这头疼。”
“好,桀大哥!”
桀藏随即着手去操办那安葬的事情。一锭金子也不少了,总算也是风光厚葬了。
桀藏在灵堂上也上了柱香,虽然未在生前相遇,但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生前也必定是个传奇。而且一个人养大妹妹,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桀藏对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