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十三勇士（第六篇）
06 大汉铁骑千里救援，13勇士终还玉门
数千里外的京都准备救援了——关宠请求救援的告急文书辗转万里，送抵洛阳，此时，距文书发出之日已隔半年。
西域将士孤军血战的壮举，震动了大汉朝廷。
怎么救援？西域的将士还在否?
《后汉书.耿恭传》：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刚刚即位的汉章帝决定立即发兵救援：令征西将军耿秉屯守酒泉策应，以备不时之需；令酒泉太守秦彭、谒者王蒙、皇甫援征调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兵马赴西域，届时可以征发鄯善等部为援。三郡兵力共七千步骑，倍道兼行，疾驰往援西域都护府。
建初元年76年正月——大汉三郡援兵疾驰西域，首先到达最近的前车师柳中城。守将的己校尉关宠已经阵亡，城池已经失守，将士已经全军覆灭。愤慨的增援将士奋勇杀敌，收复城池，斩匈奴三千八百，生俘三千，匈奴溃败逃出。
王蒙等以为：柳中城沦陷，关宠全军遇难，西域都护府陈睦也悉数阵亡，而更远的后车师疏勒城，耿恭仅以数百兵马困守，在匈奴大军的攻击下，前无援军，后无补给，更是难以幸存。此时，积雪迷漫，道路难行，打算引兵暂时东归。
插话一句：悲哉——新进即位的汉章帝，似乎少了一些当年汉武帝开发西域的雄才大略，也少了一些其父汉明帝刘庄的战略豪放，此次兵发西域，仅仅是救回被困的戍边将士而已，至于如何经营西域，驱逐匈奴，再现大汉威仪，暂时是顾不上的了!
再说一下困守的疏勒城——耿恭移防疏勒后，曾派遣军吏范羌赴敦煌接运朝廷供给的军资，并请求援军，但其后战火燃起，道路阻隔，范羌已无法到达疏勒，只得滞留敦煌，此时正在王蒙军中为向导。
范羌泣泪固求，坚决不信疏勒已破，请发兵往援疏勒城。
于是，交由范羌率二千步骑，星夜赶赴疏勒救援耿恭。大雪弥漫，深达一丈，援军不畏险阻，艰难跋涉，终于抵达疏勒。
此时的疏勒城，耿恭等汉军吏士已仅余二十六人。人人浴血带伤，食不裹腹，全凭一口骄傲之气在支撑，全凭大汉一定会救援的信念在坚守!
深夜，马蹄声近，疲惫的汉军以为匈奴兵至，挣扎而起，欲最后一战。
“我乃范羌，朝廷援兵已至，校尉安在否！”
城上将士泪流满面，齐呼万岁，打开城门，相拥而涕。
耿恭等随援军返程，远处围困疏勒的匈奴士卒尚不明所以，被汉军击溃。
坚守孤城幸存下来的二十六壮士，饥馑疲惫，沿途，半数不幸亡故。
76年3月——终于，抵达玉门，此时，耿恭等将吏，只剩下十三人。
玉门守将郑众，亲自为耿恭等安排衣食住行，并上书朝廷：“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后汉书.耿恭传》。
司徒鲍昱闻其事迹，大为感动，上奏称：“耿恭的节操超过苏武，应当封爵受赏！”
《后汉书》作者范晔将耿恭与苏武并列: "余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以至是乎!"
于是，朝廷任命耿恭为骑都尉，任命幸存的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县丞，余者九人授予羽林郎。
耿恭母亲在此之前就已去世，耿恭归家，补行了丧礼，汉章帝为耿恭忠勇感动，诏令五宫中郎将馈赠牛酒、以示哀荣。
77年，建初二年——耿恭升任长水校尉。
78年，建初三年——耿恭奉命攻击对抗汉朝的羌人部落，大胜，羌人十三部落数万人归降。
后来——耿恭曾因上书奏事冒犯权臣，遭弹劾而入狱免官，并遣送原籍，最终老死家中。
--《后汉书·耿弇传》
恭字伯宗，国弟广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将帅才。永平十七年冬，骑都尉刘张出击车师，请恭为司马，与奉车都尉窦固及从弟驸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乃以恭为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恭至部，移檄乌孙，示汉威德，大昆弥以下皆欢喜，遣使献名马，及奉宣帝时所赐公主博具，愿遣子入侍。恭乃发使赍金帛，迎其侍子。
明年三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二万骑击车师。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骑多，皆为所殁。匈奴遂破杀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战，以毒药傅矢。传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因发强弩射之。虏中矢者，视创皆沸，遂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
固，五月，乃引兵据之。七月，匈奴复来攻恭，恭募先登数千人直驰之，胡骑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拥绝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马粪汁而饮之。恭仰叹曰:"闻昔贰师将军拔佩刀剌山，飞泉涌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时，焉耆、龟兹攻殁都护陈睦，北虏亦围关宠于柳中。会显宗崩，救兵不至，车师复畔，与匈奴共攻恭。恭历士众击走之。后王夫人先世汉人，常私以虏情告恭，又给以粮饷。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
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复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乃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虏官属望见，号哭而去。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
初，关宠上书求救，时肃宗新即位，乃诏公卿会议。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议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尽力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
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余人，建初元年正月，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北虏惊走，车师复降。
会关宠已殁，蒙等闻之，便欲引兵还。先是，恭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随王蒙军俱出塞。羌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乃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沭易衣冠。上疏曰:"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及恭至洛阳，鲍昱奏恭节过苏武，宜蒙爵赏。于是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羽林。恭母先卒，及还，追行丧制，有诏使五官中郎将赍牛、酒释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