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 Charlotte Mary Yonge 

第十五章 “长腿王”爱德华一世 公元1272—1307

亨利三世的儿子从圣地回来，成了我们最高贵、最聪明、最了不起的国王之一，历史上将他称为爱德华一世。他是朝廷上个子最高的人，看上去仪表堂堂，人们笑称他为“长腿王”。他能身穿沉重的盔甲跳、跑、骑马、打战，比任何人都厉害。他勇敢、公正、多情，深爱自己甜美的妻子卡斯蒂利亚的埃莉诺（Eleanor of Castille），国民也都热爱这位王后。爱德华像父亲一样仁慈，也像父亲一样建了很多教堂，可是他比父亲仔细多了，只让善良的人做大主教，他不准人们浪费，也不准人们懒惰。他诚心诚意地遵守《大宪章》，还要求其他人也遵守法律——实际上，许多善法和习俗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形成的。他很关心秩序，认为这是大事，在他的统治下，英格兰人变得繁荣、幸福，谁也别想来掠夺英格兰人。

可是，威尔士人（Welsh）是一些可怕的强盗。你们还记得吧，威尔士人是古代的不列顿人（Briton）的后代，整个不列颠以前都是不列顿人的。这些人念念不忘他们对不列颠拥有的权利，他们从山上下来，在“撒克逊人”的城堡里烧房劫舍——他们仍然把英格兰人叫做“撒克逊人”。威尔士人有两位王子，一位叫做卢埃林（Llewellyn），一位叫做大卫（David），爱德华努力与两位王子做朋友，并请两位王子让他们的人民遵守秩序。他把英格兰的土地分封给大卫，又让卢埃林娶了他的表妹埃莉诺·德·蒙特福特（Eleanor de Montfort）。可是，这两位王子无耻地违背了诺言，在边境上对英格兰人大施暴行，爱德华被迫出手制止，终于打起仗来。大卫做了俘虏，以叛国罪处死；卢埃林与一些士兵在比尔斯（Builth）桥附近短兵相接，死在这些士兵手下，这些士兵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爱德华征服了威尔士人的大部分国土；他告诉威尔士人的首领们，只要他们来喀那芬城堡（Caernarvon Castle）和他会谈，他就给他们一位王子，这位王子在威尔士人的国土上出生，除了威尔士人的语言，他还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别的语言。首领们全都来了，爱德华怀里抱着一个小宝宝来与他们见面，那是爱德华自己的儿子，不久前刚在喀那芬城堡出生，所以，当然了，还没有说过任何一种语言。威尔士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位王子。王子有了一位威尔士保姆，这样，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该是威尔士语了。当时王子还有一位哥哥，首领们于是认为王子应该完全属于他们，可是，过了一两年，大王子去世了。从那以后，英格兰国王的长子就总是被叫做威尔士王子（Prince of Wales）。

大家打算让年幼的王子——喀那芬城堡的爱德华王子（Prince Edward of Caernarvon）与一位小姑娘结婚，她是苏格兰国王（King of Scotland）的孙女，以后要做苏格兰女王（Queen of Scotland）的。果真如此的话，整个岛国就会由同一位国王统治。可是，不幸的是，这个小姑娘夭折了。小姑娘的堂表兄妹很多，该让谁登基呢？这真是太难决定了。于是他们请爱德华挑选一位——因为人人都知道，作为苏格兰霸主，他拥有一大片苏格兰土地，就像他的阿基坦公爵领地（dukedom of Aquitaine）属于作为阿基坦霸主的法国国王一样。由于这层关系，苏格兰国王惯于对英格兰国王毕恭毕敬。

爱德华选了最有威望的约翰·巴利奥尔（John Balliol），但是爱德华让约翰明白，作为霸主，他希望看到苏格兰像英格兰一样井井有条。英格兰国王一向不干预苏格兰的政务，现在苏格兰人看到爱德华这样干预，大为恼火。他们说，这是在侮辱他们和他们的国王。可怜的巴利奥尔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让他们以他的名义公然反抗爱德华。爱德华于是率兵杀向苏格兰。一座座坚固的城池被攻陷，到处都是英格兰士兵，巴利奥尔做了俘虏，被判造反，国土尽失，人则被发配到法国。

爱德华觉得，将苏格兰并入英格兰，由自己亲自统治，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要好得多。毫无疑问，事情本该如此。可是许多苏格兰人不乐意，而且，尽管爱德华处处小心，守卫爱德华的城堡的士兵们却常常用一些无耻的行为对待周围的人。有一位绅士，叫做威廉·华莱士（William Wallace），他的家被一些士兵害得支离破碎，他逃到山里，拉拢了许多苏格兰人，组成了一支像模像样的军队。一场恶战在斯特灵桥（Bridge of Stirling）展开，英格兰官员败下阵去，华莱士率领手下跨过边界，进入诺森伯兰郡（Northumberland），在那里到处烧啊，抢啊，作为对苏格兰遭受过的烧杀抢掠的报复。

爱德华召集军队来到苏格兰。华莱士召集的军队招架不住爱德华，在福尔柯克（Falkirk）吃了败仗，华莱士只好逃往森林。爱德华答应饶恕投降的人——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投降了，只有华莱士还潜伏在山里。最后，他的一位同胞出卖了他，英格兰人把他抓到伦敦，将他处死。

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所有的苏格兰城镇、城堡都有英格兰守兵把守。就在这时，有一位曾经被爱德华作为苏格兰国王候选人挑选过的半英格兰、半苏格兰贵族从英格兰朝廷上逃跑了，逃跑的时候连马掌都装反了，他叫罗伯特·布鲁斯（Robert Bruce）。后来又传来他的消息，说他和一位堂兄在敦夫里斯（Dumfries）的教堂里吵了起来，他刺中了对方的心脏，接着跑到斯昆（Scone），加冕做了苏格兰国王（King of Scotland）。

这一下，爱德华气坏了。他派出军队，毫不手软地镇压起义，自己也跟了过去，还带上了儿子——他的儿子这时已经长大成人了。在那些承认罗伯特·布鲁斯为国王的地方，他变本加厉地使出了以前从来不允许使用的残忍手段，只要抓到布鲁斯的朋友，就以叛国罪吊死。只是没办法抓到布鲁斯本人——他在青山绿水之间过着野人般的日子。这时，爱德华年事已高，他在卡莱尔（Carlisle）疾病缠身，已经没办法让自己的手下严格执行他的纪律。他整整病了一个冬天，春天到了，他听说那个他本以为一蹶不振的布鲁斯突然又出现在英国人面前，打败了英国人，而且正在一天天变得壮大起来。

爱德华穿上战袍杀向苏格兰，可是，到了沙地县（Burgh-on-the-Sands），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在这里去世了，享年七十岁。

他埋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Westminster Abbey），坟墓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简单的墓志铭：“爱德华一世，1308—苏格兰之锤—信守条约。”他的好妻子埃莉诺王后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也埋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埃莉诺王后在林肯郡（Lincolnshire）境内的格兰瑟姆（Grantham）去世，爱德华将她的遗体从这里运回伦敦，一路上，爱德华在每一个停灵过夜的地方都竖起一座漂亮的石头十字架，总共十五架，不过现在只剩下三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