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日的海滩
夏日炎炎,烟城已进入三伏天,大学城旁边的海边人流如织,金色沙滩上,星罗棋布各种色彩交织的遮阳伞,林林总总不同形体穿戴的男女老幼遍布海滩。
蓝天白云海天一色,形成了沿海城市夏季独有的风景。在这炎热的夏日里,蔚蓝的大海代表着清凉,让不堪酷暑的人们心生向往。
抹了一把脸上流淌的海水,赵磊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个猛子又扎进海里,这已经是他游的第二个来回了。
赵磊洗海澡的目的与大部分为了清凉消暑在海中嬉水的人们不同,二十五年的体育锻炼已经养成习惯,平时除了跑步、举铁,对于他来说游泳也是有氧运动的一种方式,在35度的高温下做有氧,选择游泳的方式比起跑步可要舒服得多,所以每年的夏季入伏后,他多少都要洗几次海澡,海水会带走体温,既有氧又消暑。
按照惯例,他每次畅游运动量打底是防鲨网先两个来回,海边至防鲨网基本是一公里左右距离,连续游一个来回差不多就要两公里,所需肺活量和体力,平时一般不怎么运动的成年人是很难达到的。
长达二十五年的健身,赵磊的身体素质远超一般的年轻人,标准俯卧撑能一口气连续120个以上,全程健腹轮一次二十个以上,单位的同事都佩服的叫他“猛男”,在健身房也是醒目的存在。
1970年生人的赵磊从小到大都是条硬汉,虽然已是天命之年的大叔级人物,坚如铁石的意志力和远超同侪的强健体魄在他身上并存,充斥着年轻态。所以健身房的年轻人都称呼他“大哥”,很少人叫“大叔”。
一张端正的国字脸剑眉朗目,常年的运动体脂率偏低,面部轮廓犹如刀砍斧剁般清晰,泳帽下的头发乌黑浓密没有一丝白发。
一张扑克脸表情严肃,为人处世诚实守信堂堂正正,这独有的形象气质经常被误认为是退伍老兵。
2.溺水与救助
连续几公里的畅游,即使周身都是清凉的海水,赵磊也感觉到浑身发热,呼吸心率稍显急促,这说明身体已经进入有氧域了。
在第二次游回的途中,目测距离海滩只有二百多米了,他打算游上岸稍事休息。
在从水里抬头换气的瞬间,视线透过泳镜,发现前面不远处一阵骚动,虽然戴着耳塞听不清楚声音,但看到有那片区域有大片水花闪动,海水冒着白泡剧烈翻腾着。
“不好,有人溺水了!”,从小在海边长大的赵磊不仅水性不错,海上各种情况也见识不少,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溺水,正在剧烈的挣扎。
此处不知水深几米,但“不打喽”是肯定的(不打喽是方言,意指水至少淹没头顶),如果不会游泳的人在这个深度溺水,是很危险的事情。
扫了周边一眼,绝大部分人都在浅水区嬉水,这片深度的水域只有稀疏几人,而且散布在较远四周,溺水之人近距离好像没什么人。
“救人要紧!”,没有想太多,赵磊奋力划水,直接朝着正在不停扑腾的人游过去。自己小时候有过差点淹死经历的赵磊,知道溺水的人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恐惧绝望。
王梓玥被一个海浪从救生圈上掀下来,此刻身体已经失衡,慌乱中双脚乱蹬,手臂胡乱的挥舞着,周边荡起剧烈的水花。
“咕嘟,咕嘟”,随着慌乱中几口海水呛入口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刚大学毕业的梓玥自小生长在内陆,属于旱鸭子的她,这次随父母来烟城海滨度假。
看到向往已久的大海,让梓玥格外兴奋。蓝天碧海沙滩,躺在救生圈上随海水悠悠荡荡,不时有海水划过身体,就像一只清凉的小手在抚摸她青春的胴体,真是好舒服好惬意。
不知不觉随着海浪她已经漂进深水区,海上的风也大了起来,原先平静无浪的海面掀起层叠的浪花。
猝不及防之下,她机械的挥舞着手臂不停的扑腾海水,想保持身体的平衡。但无济于事,反倒加剧了身体倾斜下沉的速度。
慌乱中眼角瞥见游泳圈已经飘得远远,已经来不及抓住,一丝悔意涌上心头,“光知道躺在泳圈上,惬意地随海水飘荡,不知不觉已经远离海岸边这么远,早知道就看看周围情况了,唉!”。
苦涩齁咸的海水入喉,让她感受到了绝望,此刻仿佛时间已经停滞,自己进入了一个封闭且独立的灰色空间,没有人,没有声音也,也没有色彩,只有无尽的水,冰冷灰暗没有边际,死亡的幽灵在身边环绕逡巡。
剧烈而无效的挣扎很快耗尽了她的体力,她向水中沉了下去,缺氧让她感觉肺部要憋的爆炸,下意识得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开了嘴,想要拼命的呼吸,然而随着这个动作,灌进去更多的是海水。
“我才二十二岁,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就要死了”,
“好不甘心啊”,
“自己不久后也要变水中浮尸成那个样子?”,“不要啊,丑死了”
……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此时死亡仿佛不那么可怕,生死之间竟然产生的这么多奇怪念头。
这时候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上中学的时候,一次放学回家途中,看到家门口人工湖打捞尸体的情景。当时好奇的她挤进摩肩接踵的人群,仗着人小很快钻到了前面。
看到刚打捞上来的尸体瞬间,吓得她不由闭上双眼,掉头跑出了人群。
但惊鸿一瞥,让她终生难忘。不知在水底泡了多少天,尸体已经发胀看不出本来面目,眼睛半睁半闭翻出眼白,皮肤的颜色土中带紫,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颜色。
王梓玥被吓得不轻,回家后接连做了几天噩梦,梦中经常浮现出那可怖的面容。
恍惚间感觉腰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绕,永恒般的封闭空间被打破,耳边听到了水流和气泡爆裂的声音,身体一下子从无止境的坠落感中摆脱出来。
是赵磊及时赶到,游到目标位置后,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透过水镜看到此处水深有大约有两个人深浅,溺水之人人正在向深水下落,手脚还稍有动作,应该还有意识。
赵磊赶忙用右手臂环绕穿过了那个人的腋下托着,将人带入怀中,双脚使劲踩着水,另一只手由上而下的划水,两个人向水面升去。
同时赵磊感觉到入手柔软滑腻,“嗯?是个女的”,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个女人,因为面对着女人的左后侧,长长的头发顺着水流飘到自己脸上,遮挡住视线,眼前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了。
从水下还没上升到海面,女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可能害怕被舍弃,本能的猛然间一转身,两只手环抱住赵磊,两人顿时面对面胸贴着胸,她的脚也同时缠绕住赵磊的双腿,整个身体仿佛八爪章鱼一样吊在赵磊身上。
女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赵磊也是猝不及防,上升的节奏被打乱,两个人合体向下坠去,赵磊还呛了一口水。挣了一下竟然没挣脱。
想起父辈水中救人的经验,也顾不上感受胸前的柔软,赵磊猛然发力,一拳打在女人脸上。
疼痛让抱住他的胳膊一松,赵磊赶紧挣脱开来,绕到女人身后环抱女人后背,体位改变后女人无法抓住赵磊,他趁隙手脚并用托着人极速上升。
好在距海底还有一段距离,赵磊几下头就出了海面,大口呼吸着,女人也恢复意识,贪婪的大口喘气,第一次觉得空气是如此的宝贵。
赵磊大吼一声,让她以仰泳的姿势配合自己,头部尽量往后仰。赵磊托着她一手划水向岸边游去。
3.惊险
会游泳的人都清楚自己游和带着一个不会水的人游泳,难度真是天壤之别,加之赵磊之前畅游体力已经消耗不少,短短的一段距离赵磊就感觉到体力不支,拉风箱一样急促地喘着气,感觉心肺火烧火燎的,肺活量明显不足,手臂酸软,头脑发胀,明显缺氧。
目测离岸边还很远,感觉游一米都是那么的艰难,自己拼尽全力划水,但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50多年的人生经历中,哪怕多少次遭受现实的毒打,哪怕二十多年健身锻炼过程中,极限负荷强度的挑战,从身体到精神,赵磊的意志品质从没有动摇过。
但此时此刻伴随着身体负荷的极限,想到可能因救人而失去自己生命的后果,脑海中天人交战,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得艰难,甚至想到要放弃,这让他不由感觉到一阵羞愧。
“放弃吧,别把自己命搭进去”,“为了陌生人你已经尽力了”,“再不放手就来不及了!”,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潜意识里下一刻自己也会沉入海底,赵磊真的很想放手。
但多年养成得坚韧意志告诉他,坚持就有希望!身旁是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啊,如果放手,一条命会因为自己的放弃而消失,这颠覆做人的原则,如果那样做了有生之年自己将良心难安。
“你能行的磊磊!”,赵磊心中喊着自己的小名鼓励自己,积极的心里暗示好像增强了他的韧性。在赵磊咬牙坚持的时候,终于来了援军,有岸边发现异常情况的,也有周边深水区畅游的,陆续有四、五个人游到他身边,接手了救人的义举。
毕竟人多力量大,很快女子被救上岸,趴在沙滩上呕吐呛入的海水,有人给她拍打着后背。而赵磊也感觉体力空乏,坐到了沙滩大口喘息着。
一眼扫过几米外的海滩,溺水女性已经被围观人群包围,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毕竟身体底子好,稍事休息赵磊挤进人群,看到自己救的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肤白貌美的。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刚才在水中可是给自己救人添了不少麻烦,紫色比基尼泳装衬托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此刻虽然面色灰暗狼狈不堪,但瑕不掩瑜,还是秀色可餐。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应该是她的父母,在旁边嘘寒问暖,一副后怕的样子。
4.勇敢的心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知道了自己救的是什么人,赵磊悄悄从人群撤出来。性格使然,他这人不喜欢寒暄客气,害怕麻烦。
不想上前领功受赏,但心中有种“英雄救美”的成就感,作为钢铁直男,虽然都要救,但救上来美女一枚和救上来老妪或老汉一名,毕竟感受是大相径庭的。
回到车上拿毛巾简单的擦拭身上的水渍,回家的路上赵磊寻思,今天的事情可不能告诉媳妇和老妈,那肯定要落埋怨,害她们担惊受怕不说,这一对婆媳还不知道为此事能絮絮叨叨多久呢,不说落个耳根清净。
赵磊从没有主动和人说过,但后来和几个发小喝酒,喝的入港时海聊,赵磊自己和发小们说了此事,被发小一致说他傻,因为赵磊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出了事,家庭就毁了,致妻儿父母于何地?赵磊没有反驳,但他不后悔。
那次从海边回家后,他一边冲凉一边反省自身,盘点此事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极端困境天人交战中自己经受住了人性的考验,在生死之间勇敢的心从没有改变,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无愧于心,这就足够了。做人就得“顺心意”,如此念头才能通达,这是做人的信条,如此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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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构思巧妙,语言流畅,通过细微的心理描写,将人物性格刻画得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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