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光在中午还是很晒很刺眼的,有些轻微的春风,摇摆着柔嫩的柳枝,柳枝上突出的嫩绿,炫耀着生生不息的春天。
老康感觉稍微有些热,阳光让他微胖的身体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偶尔看看躺在摇椅上的姐夫,苍白泛冷的皮肤反射出一层温暖的光,枯枝般的手指在抽动着,脸皮像一张打湿的纸巾贴在脸上,让脸上所有的器官都显得异常的突出。
姐夫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在吞咽着什么;老康听到姐夫若有若无的声音说道:“红烧肉”便又没了声息。老康轻轻的起身,来到小院内,妻子正在陪着大姐做一些小活计;老康轻声的说:“大姐,姐夫在念叨红烧肉,家里还有肉吗?一会儿给做点吧!”
大姐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活计没有停下,瓮声瓮气的说:“冰箱里该还有半斤五花肉,还是过年剩下的,你去看看坏没坏吧!”老康走到里屋,光线顿时暗淡了,房间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冰箱灯没有亮,空空如也的冰箱在黑暗的小角落有一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肉块,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臭了。
老康走出来,看了一眼门前还在熟睡的姐夫,对大姐轻声说:“肉坏了,我去镇上买一些回来吧!”大姐摇着头说道:“别买了,你姐夫也吃不了;家里也没人吃肉!”妻子示意不要再坚持。
简单的吃完午饭,老康要和妻子回市里,姐夫还在门前熟睡着;妻子拿出一卷钱放到大姐的手里,轻声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别垮了。”大姐没有推辞,轻轻的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大姐在电话里告知老康,姐夫去世了!大姐说的很平淡,因为大姐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但是大姐还是慢慢的抽泣了起来;大姐觉得亏欠了姐夫,因为姐夫在临终前想吃一块红烧肉,等到大姐做完红烧肉,姐夫含了一块在嘴里,就走了。老康也有些难受,只能无助的在电话里安慰着痛哭的大姐。
坐在车上,老康想到自从姐夫得癌症以来大姐的种种艰难,姐夫的离去对大姐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