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旬老父为孩子关店

“如果你们在我身边，我不会这样（成绩下滑）……”在老家上高中的儿子一句无意之语，让身在成都的老吴夫妇心里极不是滋味。深深的亏欠感让两人在去年国庆，关掉在成都开了十多年的包子店，回家陪儿子读高三，并告诉儿子，“不打工了，以后就在家。”

　　今年9月儿子考上大学去外地就读，老吴夫妇便悄悄回成都继续经营包子铺。这一切，早在一年前两人就安排好了：关店只是“谎言”，包子店一直在交租，只是歇业一年，两人甚至出动亲戚帮忙圆谎。

纸包不住火，包子铺重开没几天儿子就知道了，老吴夫妇就好坦承了真相。如今已上大学的儿子老吴告诉记者，能理解父母，但“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做了，太累了，身体吃不消。”

一则告示

　　“本店暂停一段时间

　　2017年高考后正常营业”

　　去年国庆期间，成都某街道的街坊们很纳闷。那家开了十多年、全年只休大年三十至初六几天的老店“反煎记”，突然在2016年10月3日那天关门了。

　　犹记当日清晨，来往行人在中道街紧闭的卷闸门上看到一张红纸告示，写道：“本店暂停营业一段时间，2017年高考后正常营业。”“十多年来，对面的包子店都换了四家，而王氏的店却一直在，如今怎么会说关就关呢？”每个工作日早晨都会在店里买一笼反煎记的廖先生这样向记者回忆，但这一关门，让不少像廖先生一样买早餐的新老食客有些垂头丧气。

　　然而，知晓此事的街坊邻居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知情，经营包子店12年之久的老吴和妻子决定回到老家，打算在小儿子高考前的最后一年陪伴左右，为的是在孩子高三这个关键节点，不让双方再留下什么遗憾。

　　关店的前一个月，他们一一给一直合作的老顾客打了电话，说“暂时不干了”。为了给这些老主顾们准备好两三天的包子，那个月他们忙得“像过年”一般：平时每晚只要揉200斤的面，八九点就可以休息了。但那一个月，数量整整翻了一倍，晚上忙到十二点，早上还是2点多起来准备开张。关店前一天深夜，他们拉下卷闸门，将事先打印好的告示端端正正地贴在大门中央。接着，整理好所有的蒸煮器械，为了防止进老鼠，两人将20平米的铺面扫地一尘不染。一切收拾完毕后，才开始准备收拾回家的行李。第二天，他们就能见到久违的儿子了。

　　在母亲王秀碧眼中，儿子是一个懂事且独立的孩子：几岁的时候就会像大人一样早起帮忙揉面做包子；上小学就会自己一个人走三公里的乡间小路上下学；上初中后在没有家人管的情况下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上高中后也没有沉迷互联网；每个月，还会自己坐车来成都看望父母……“我们十几年都没有好好管过他，对他有亏欠。”王秀碧说，这种“亏欠”，成为两人坚决暂时关店回家的主要缘由。

“我和孩子说，我们以后再也不做包子，不打工就在家里了。”为了不让儿子内心有负担，夫妻俩瞒着自己暂停营业的事实，说了谎话，还一一嘱咐亲朋好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所有人都很理解，也十分配合。

　　尽管撒了谎，但王秀碧回忆起当初儿子激动的表情，以及每晚放学时从教学楼里狂奔而出的那个身影，依然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早上五六点起床，准备一天的伙食，晚上九点多在校门口等学校打铃放学，这是夫妇俩过往一年的日常，

　　“他早饭不怎么吃，中午喜欢吃烧菜，不爱吃炒菜，晚上回家功课时喜欢喝一杯冲调的牛奶。”在家的日子，母亲王秀碧照顾得无微不至。期间，一家三口聊了很多，关于上大学后想选择的专业、远在他乡工作的哥哥以及父母“以前”开包子铺的辛劳等，简直是“一天能说完以前一个月所说的话”。

　　说到底，夫妇俩为什么要隐瞒真相说再也不去成都开店了？

　　王秀碧向记者坦言：“孩子上初中都是名列前茅的，上了高中后，因为分班不合理的问题成绩下滑。一次，他无意间对我们说：‘如果你们在我身边，我不会这样的’。”这句话，让两人十分心酸，内心充满了愧疚。王秀碧说，谎称放弃做包子，一来可以让儿子不再担心父母太辛苦，二来便是不想让孩子有什么心理压力，尽管放手去搏。

　　往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夫妻俩才会辗转难眠。在成都暂时关门的小店有没有漏水？街道上的装修工程会不会影响门面？虽然关店，但店铺的押金可已经预交了1年了。

　　今年6月，高考如期而至，小吴顺利考上了一所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此后三个月的时间，吴元华和王秀碧又陪着他顺利考到了驾照。“你们以后怕无聊，就出去旅游旅游吧。”吴启鹏的话令夫妇俩倍感欣慰又有些难以应对，因为俩人正盘算着回成都继续开店，已经不止一两个老顾客打电话来咨询他们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