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胡同文化》中有一段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北京人易于满足,他们对生活的物质要求不高。有窝头,就知足了。大腌萝卜,就不错。小酱萝卜,那还有什么说的。臭豆腐滴几滴香油,可以待姑奶奶。虾米皮熬白菜,嘿!"这个“嘿”字,落在句尾,语调上扬,生动泼脱得让人雀跃,尾音绕梁,使我每次想起都会觉得情绪跳脱饱满得想要起身张口“嘿”一句,所以语调词用得恰到好处真是一种难得的艺术,譬如《蜀道难》之“噫吁巇,危呼高哉!”,振臂一呼,气势立显。
其实是突然想要聊聊早餐,扯到这些似乎就有点远了。人说三餐之中早餐最为重要,可惜人们对待早餐的态度却并不太隆重,譬如请客吃饭,要么午餐,及至晚餐,甚少有人一起约个早餐,于是乎早餐就变得有那么一点随意,这跟国人的面子观念有关,要拿出去的,总得要慎重一些,需得经过挑选,倘若只有自己,便更容易将就。
最近的生活都是想起就起,晚上不睡。每天早上的气温与身体和凉席之间的焦灼让人不愿意去往桌台,捧上那一碗白粥。
早餐不同其他的吃食,讲究清淡。如同泉源,一点一点地往一个人形的容器里灌注,温热的感觉不会给人太大的刺激,缓缓地唤起一个人还在梦境中的灵魂。无论在梦中你是救世英雄,还是百万富翁,醒来时,总有一口白粥入你口中。
粥是我最常吃的早饭。白净的碗,热乎的粥,冰凉脆生的酱菜。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满足。
可惜现在越来越多的时候,已经无视了早餐。或是随手拿起饼干,泡面,凑活一顿。 人也毫无道理地变得懒惰起来。早饭似乎更代表了家的感觉。江浙地区的油条大饼,东三省的大葱大酱,广州的早茶,都是一种文化,一种传承。一种一入口,你就知道 ,什么事正宗,什么不正宗。你最了解。
近来对早餐的认识有了些变化,也更愿意腾出时间来花在早餐上,晨起跑步过后,有时会顺便在路边买点油条、馒头、糯米团回来,然后坐在桌边慢慢吃完再去干别的事,有一次煮粥的时候,做了点花样:打一个鸡蛋,打匀,在粥煮开的时候,用勺子转动,然后缓缓地,细细地倒入蛋液,煮熟后撒上枸杞,很是特别。
或许一个人呆的久了,对早餐更多了些尊重和耐心,也渐渐悟透了些浅显的道理,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简单但值得花心思,人最应该学会的,其实是尊重和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