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回忆起我早年前认识的一位婆家亲戚,他当时已过知天命的年纪,但每日里仍被忧愁牵绊!
亲戚家离我以前的家几百里的路程,他隔几年会来我家一次,为周围乡邻量体裁衣挣点手工费。我们叫他锁子哥,是前公公姨妈家的孙子。前姨婆嫁的远,亲戚走动少,但家里有喜丧大事,那边的亲戚就有人来随份子,锁子哥是姨婆的大孙子,在那个年代裁缝手艺也很吃香的一门手艺,所有人的穿戴都靠手工裁制,能穿上裁缝师做的衣服都算是比较高档的穿着。
我和他没有啥交集,仅仅只见过一次面,还是家里公公去世,他来这边祭奠表叔。从他言谈中了解他的后半生过的很不顺心。
社会变化,那时候已经开始兴起成衣潮。那时候的他已经五十多岁,眼睛视力下降,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沧桑感!
锁子哥手艺也已失去价值,他为了家里有收入来源,种各种经济作物,西瓜田一种就十多亩,过着超负荷的劳作日子,只为他有一个令他头疼的儿子!
年轻时的他,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在农村学习好就给家里人带来了光宗耀祖的希望!他一家人拼尽全力供儿子上学,他儿子小陈心无旁骛的从小学一路直达很顺利考上一所油田大学,直到毕业,花费了父母不知道多少心血!
眼看着农村里没有上多少学的孩子个个都找好了门路,不管能力高低,养家糊口,结婚生子,敬老双亲。他的孩子小陈大学毕业时已经二十多岁,被分配到陕北某矿区实习待命。
刚刚步入社会的小陈因工作需要要在野外操作技能。他吃不了风吹日晒的苦扔下工作逃离回了老家,闭门不出,说要继续考研,才能有更理想的工作,挣更多更多的钱!
锁子哥一家人面对这样的孩子,苦口婆心地规劝无效,只好继续为他付出供他继续考研。
但一晃多年过去,研究生的梦也破灭了,煤矿工作时和他一起的那些人都混的有头有脸,但他因自己放弃多年,档案被单位早已取消!
锁子哥为他儿子穷尽所有心血,眼看着别人家的楼一家比一家高,日子一家比一家红火!但他的孩子三十好几,没有任何出路,别说成家立业!他为给小陈安置工作求人无数,为了儿子他什么样的苦他都吃过!也不知道为了求人吃了多少闭门羹,最后才意识到他的儿子已经失去了大学生的价值,唯有放下面子老老实实做农民,和其他的村民一样的下苦力才能生存!
但现实中的小陈直打他的脸,死活不去面对现实!农村的生活,就连帮他人摘瓜装车挣点下苦钱他都放不下自尊,丢不起人,他可是上过堂堂的大学啊!
他要找好工作,坐办公室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锁子哥谈起儿子,苍老的面容里满是失望,他说早年小陈如果和其他娃一样学习不好该多好!
他都上了岁数,还挑着家里所有的担子,身体累,心更累……
锁子哥说着说着眼睛里开始发红,他对我们说,人都说他家出了一个大学生,本来脸上光彩,这多年下来变成了耻辱,关键是这孩子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啊!
过后,我们也谈起锁子哥,人都说“父爱如山,”但也有“子不教父之过”之说。我不了解他与他的孩子到底是咋样的情结,应该是“无冤不成父子”这一句用在他们父子身上更切切些!
儿子已经三十好几了,他却一直放不了手,难道养着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