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监狱长

我叫刘鹏,别人都叫我老刘,不仅仅是年龄大,更主要是长相比较老成,在我接近三十岁的时候,老刘就已经是我的名字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依然会选择现在的职业。

记得第一次来到城北监狱的时候,还是大三那会儿。那是一个冬日的晴天,学校组织我们一个班的同学去城北监狱做见习,同时需要让监狱的在押犯人做一份问卷调查,问卷你的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为什么犯罪,现在的感受,相对亲人说什么之类的。

当第一次走进监狱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的那种电视中给人封闭的感觉,因为城北监狱的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大操场,开阔的视野让我的视野并不受限制。带领我们参观的解说员,告诉我们这个城北监狱关押的只是犯罪较轻的犯人,一般都是几个月,最长不会超过一年,再长一些的犯人就会分别被关到城西的大山中去。解说员带领我们去参观牢房,告诉我们不要给犯人打招呼和说话。

上过楼梯,从牢房的二楼向前走,顺时针方向参观。我们从二楼的窗户看着那些犯人,两个人一个房间,光线昏暗,除了睡觉用的东西,基本上看不见其他。顺着牢房参观完之后,我们就需要在操场里面进行问卷调查的填写。摆了五个桌子,每两个人坐在桌子前看着犯人填写问卷,其他的人就帮忙发问卷和帮忙做一些其他的工作。

我坐在桌子前,看着犯人们每是个站成一列,一列列的排下去。我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面对面的跟已经判刑的人说话。虽然每个桌子旁边都有狱警在那里站着,保护我们的安全。犯人们也都带着手铐,但是我还是莫名的紧张。当第一个犯人过来的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只是简单的给他笔,告诉他如何填写,然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身边的一个女孩,试着在犯人填写问卷的时候,与他攀谈。就这样填写完两个人之后,我的紧张感消失了,我也开始与犯人攀谈起来。看着犯人的年龄,谈论一些与之相适应的话题。

有些犯人还是挺健谈的,会主动告诉我们他入狱前的一些情况,会怀着后悔的心情告诉我们,他还有几个月才能出去,在牢房里面吃不好,住不好,没有在家里舒服。我印象最深的一个犯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他说他很后悔做了错时,还要在监狱里面呆半年,不知道现在他的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出去之后一定重新做人,就是怕孩子和老婆看不起他。我和女同学安慰着眼前这个再说两句就要哭出来的男人:还要半年就出去了,很快的。你都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了,等你出去之后,你重新做人,你老婆和孩子肯定会原谅你的。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好好生活,好好做人。

“真的吗?”那个男人眼神诚恳地看着我和女同学。

“会的。”我和女同学坚定的点点头。

“填完了快走,别说话了!”站在我们旁边的狱警催促着。

看着那个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我那一刻终于明白,诚心对一件做错了的事情的后悔心态:会在意最亲近的人对自己的看法,会不自信,甚至自我否定。人一旦做错了事情,丢掉的,可能就是“安心”二字了。再要求得“安心”,实在不易。

那一天的见习活动,给了我很深的记忆。我也明白了每个犯罪的人都是孤独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都将与独孤为敌,不管是否有人相信,是否有人原谅,至少在监狱里面的人,都将孤独的过度那段时间,直到出狱。

大四那年,我考取了城北监狱的狱警。小时候梦想着做一名警察,可以与坏人搏斗,维护人们的安全,也因为警察这个身份本身的威风凛凛。但是那一次城北监狱见习活动,让我改变了想法,我想做一个帮助他们消除孤独的人,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让他们能够充实而快乐的度过,不必因一点小过错而怀疑自己的整个人生。

时间一晃而过,从刚进监狱的毛头小伙子,到如今的监狱长。二十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足以改变很多人。我不曾后悔过我当初的选择,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现在的职业。

在这25年时间里,那些帮助排解他们孤独的努力,有的成功过,有的失败了。成果时,会快心的很;失败时,满是惋惜。为自己有限的力量,为他们未来的人生。那些成功的人,出狱后,有的还会保持联系。以前有的会写信告诉我他们如今的近况,结婚生子、事业有成,个人进步等。现在变成了打电话、发邮件、发微信,时代变化的也快。虽然方式变化了,可是我看到或者听到这些好消息时的心情没变,就算听得再多,我依然希望再听到。有少数几个年龄相仿的人,我们成了好朋友,有时候也会喝两杯,谈天说地。

人心的善恶其实很难区别,往往只是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有改正的契机,就成了好人,没有遇到改正的契机,就继续做错事。这个社会缺少的不是发现美的眼睛,而是缺少给人改正的机会,缺少包容别人错误的胸怀。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从最开始的一个人,到现在我们创建的“人文监狱”,目的就是多给犯错的人一次机会,一次成为好人的机会。但是我依然感到目前的“人文监狱”做的不够好。于是在前年,我就开始思索如何将监狱的管理变得更好,让犯人可以更加成为更好的自己。但是两年的时间,我依然没有眉目。直到一个星期前,我在儿子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书讲解“阅读疗法”的书籍,应该是儿子写毕业论文要用到的书。翻开看后,觉得里面的内容完全可以引入监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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