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页
1
毛温言推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达机场时,杜若正坐在休息室玩手机。
“你来啦。”杜若嘴角微微上扬,说话的语气从容不迫,像是笃定毛温言一定会出现。
她赢了。
“嗯,来了。”
“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杜若摆出一副胜利的表情,用迷离的眼睛看着他。
越是性感的女人,越是知道如何挑逗男人的心。
毛温言把行李推到一旁,坐到杜若身边,右手很自然抓起杜若的左手。他试着十指交叉,大拇指轻轻地抚摸她的肌肤,“我不后悔。”他转头看向杜若的眼睛,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如果他知道今后要发生的事,恐怕怎么也不能柔情蜜意地说出这句话。自不量力、一意孤行的后果,必定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
所谓无悔,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的破烂借口。
北城是一座小城,传说这里原是一片湖泊,后来飞来一群仙鹤,湖水便渐渐退去,形成了一片片陆地。日光倾城,澄蓝的天,碧绿的水,朴实的北城人民靠吸引游客维系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
从机场到杜若的家还有好一段距离。
一路上,杜若用手撑着下巴,侧身看着窗外。阳光照在她金丝高领针织衫上,随着车辆的颠簸,发出闪闪亮光。
“你还好吗?”毛温言关心地问。
杜若微微颔首,没有出声。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入闹市区。道路变窄,穿梭在两旁的行人变多,杜若突然轻拍毛温言的胳膊,示意他看窗外。
顺着杜若的手指看过去,两排屋子之间的缝隙处,有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楼,大门的右侧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青苔爬满墙壁,墙砖残缺不全,一条弯曲的裂缝从墙角蔓延而上,止步在一扇木质推窗下。不远处,一支被压弯的树枝紧靠着,贴在一块木匾上。路过的孩童故意摇晃,“北城大剧院”几个字映入眼帘。
杜若的眼里饱含深情,她翻出手机中的一组旧照,热闹繁华的剧院门前挤满前来买票的观众,场内座无虚席。而如今却衰败凋零,沦为荒废之地,让人唏嘘不已。
“你之前就是在这表演吗?”毛温言问。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杜若叹气。
“那后来为什么放弃?怎么就离开北城了?”毛温言追问。
杜若没有回答,她把头靠在车窗上,路边的房屋、行人、大树一一映照在她深邃的眸子里。
杜若住在一幢三层小楼的顶层,阁楼上养着花草,还有一个藤编的秋千。这里不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鲜花娇嫩欲滴,水泥地上并没有灰尘。
杜若从房间里抱出一床被子和枕头递给毛温言,指着阁楼上搭建的屋子,说:“你先暂时睡在这。”
2
第二天,毛温言找到了画室,跟他之前在梦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一栋木质小楼,青瓦砖屋顶,圆木横梁,屋檐上挂着灯笼。一楼是饭馆,二楼是画室,毛温言觉得这个地方很有意思。
忙活一段日子,招聘了几名老师,全手绘的招生海报便贴在各个广告栏上。
家里,杜若常常跟一群穿着时髦、打扮贵气的女人聚会。见到毛温言,她们也不觉得讶异,时间久了,相互之间会打个招呼。
说来奇怪,虽跟杜若同进一个大门,可毛温言也常会几天见不到她人。有时实在好奇想问,看着杜若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毛温言很自觉地闭嘴。
他不该问太多问题。
一天,毛温言打算给花草施肥,他搬着一大袋肥料准备上楼,听到二楼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楼道狭窄,毛温言站在原地等楼上的人先下来。
可高跟鞋“蹬蹬蹬”几声后,便没了动静。
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女孩烫着大波浪卷,穿着牛仔短裤和红色透视装,黑色内衣一览无遗。
毛温言呆住了,他不知道这座保守的小城竟有这样穿着大胆的女子。
“你先上来。”女孩说。
毛温言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肥料袋的一角往上爬,他低着头,心砰砰直跳。
从女孩身边走过时,毛温言嗅到她头发上玫瑰花的香味。她看上去大约只有17、8岁的年纪,粉红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吃上一口。
“你也住这?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女孩突然问。
“我刚搬来,没多久。”
“你是三楼女人的男朋友?”
毛温言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哦,不是。”
女孩笑,“我叫安歌,住二楼,以后大家会常见面的。”
毛温言痴痴地点头,心里笑开花。
3
北城并没有真正成气候的画室,大部分经营者都抱着捞一笔就走人的想法,所以大家一听说毛温言在上海画室带过学生,这里的老师也是正规美术院校的毕业生,一传十十传百,画室的名气很快传了出去。
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班办学了,杜若陪毛温言选购桌椅板凳、画架画板。
夕阳西下,借着些许阳光,两人悠闲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左边是护城河,右边是临街商铺,时光静谧,好不自在。
“杜若?”有人叫。
回头看,是一个拄着拐棍,满脸愁纹的老人。
杜若赶忙上前一步馋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李叔。”
老人摸摸杜若的脸,又摸摸她的手臂,然后颤抖地抓住她的手,说:“孩子,你怎么瘦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杜若眼中含着泪,反过来握着老人的手,哽咽道:“李叔,对不起,这些天都没来看你们,李婶还好吗?”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叹气,“你李婶不是享福的人,已经去了。”
杜若脸色大变,“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年了。”
“李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婶对我那么好,我竟然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两行泪顿时从杜若的眼眶中滚出,滴在手背上。
“告诉你,你一定会回来,可是,我怕......”老人欲言又止,“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啊,在这里受的苦还嫌不够吗?”
“李叔,我有我的苦衷。”
毛温言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不知所云。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杜若身上有很多他还不知道的故事。她是一座金矿,值得男人一点点挖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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