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卧室、窗台、甚至餐桌一角…目之所及，皆是形态各异的小玩偶。陶瓷的、布艺的、塑料的，微笑的、沉思的、搞怪的。准儿媳小薇对它们的痴迷，几乎让这个家成了玩偶博物馆。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李阿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每次擦拭灰尘都忍不住皱眉，“占地方不说，影响气流，风水上讲究聚气，这满屋子‘小人’，气都堵住了！还有这些塑料的、带漆的，谁知道甲醛超不超标？”她尤其忧心忡忡地瞥向主卧方向——那是儿子和小薇未来的婚房，如今已被各种玩偶“守护”着。

劝过几次，小薇总是甜甜一笑：“阿姨，每个娃娃都有故事，我舍不得嘛。”旧的从不丢弃，新的还在源源不断涌入。李阿姨看着儿子阿明，他倒是乐呵呵的，说小薇开心就好。

忧虑像藤蔓缠绕。她忍不住把儿子拉到阳台：“阿明，不是妈多事。这…这以后你们住一起，满屋子都是，影响你事业运怎么办？对身体也不好！万一…万一将来有了孩子，这些玩偶围着，多不好？”她压低声音，仿佛那些玻璃珠做的眼睛真能偷听。

阿明叹了口气，揽住母亲的肩：“妈，您的心意我懂。但这是小薇的家，她爱怎么布置是她的自由。风水、甲醛…我们注意材质安全就好。至于孩子，那还早呢。您啊，手别伸太长，过日子，舒服开心最重要，各人有各人的心头好。”

李阿姨张了张嘴，那句“我是为你们好”终究没说出来。儿子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像一道无形的墙。她退回客厅，满屋的玩偶似乎都在静静看着她，那些永恒的微笑此刻显得意味深长。

她拿起一个穿着蕾丝裙的陶瓷娃娃，指尖冰凉。扔？不敢。说？无效。不管？心焦。这小小的玩偶，竟成了横亘在她心头巨大的、毛茸茸又硬邦邦的忧虑。她不知道，这份对儿子未来生活的“顾问权”，边界究竟在哪里。空气里，仿佛有无数无声的注视，来自玩偶，也来自她无法安放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