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 脑海里排演着明天跟Lily的坦白, 我一遍一遍预演着可能出现的结果, 也一遍遍推翻了前一种假设,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早上7点,我知道不能再睡了,睡下的话上班肯定是要迟到的。我起床冲了个热水澡,尽量让自己清醒点,然后去上班。到了公司,今天来的很早,办公室没有几个人,我看见超哥的办公室灯亮着。想起昨天那幼稚的想法,我感觉有点羞愧。超哥每天都是7点左右就到公司了,这也许就是他能有今天这个成就的原因吧。同时我也有些庆幸自己在最后的关头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一股脑就冲进去跟超哥说这件事,因为我突然想到或许老板也有自己的无奈,毕竟每天这么早起并不是光靠理想就能坚持下来的。在深圳拼命工作的人没有谁是来享乐的,除了那些如同之前的我一样还没有真正懂得“责任”二字的人。
我本不打算让自己想太久,但是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或许我一直就是个不懂控制情绪的人,所以我决定最后再放肆一次——我请了一上午假回家了, 我要跟Lily坦白, 立刻马上,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想通了还是自己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总之我下定决心必须马上让Lily知道这件事。想起他毫不知情的眼神我有种深深地负罪感......
我到家门口正拿钥匙开门, “哎, 好朋友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回来这么早。"LIly又在电脑前刷动漫,我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咬咬牙走进了他的房间: “Lily, 我想跟你说件事。”
“啥事, 你说"Lily转过身笑着对我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
"出啥事了,需要钱呐? “Lily递给我一支烟。
是啊,在深圳这座城市能让成年人难堪的大多都跟钱有关。在这里没有人敢像在小城市那样随口就说”多大点事嘛,不就是钱嘛",因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怕别人信,而是害怕自己相信。”不就是钱嘛“,就是钱啊,前一段关于一篇深圳女孩"来深圳不搞钱,难道是为了搞对象吗“的文章被朋友圈刷屏了。如果看不懂里面的挣扎和无奈只能说你还不够"深圳“,或者说你已经是真正的深圳人了。
”我把钱输没了“我像小时候犯错了一样站在大人面前手足无措,等待着发落和裁决。但是我知道对面坐着的不是我的长辈,是比我还小十几天的同龄人,此刻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没骨气,我心里想的就是眼前的这位”长辈“能训斥我一顿哪怕是打我一顿就好了。就如同小时候犯错了一般,挨一顿骂受一顿打事情就过去了,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几分钟,”还剩多少? “Lily似乎还有些期待。
"一分不剩"
“哒”他正准备点烟的火机掉到了地板上。
然后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我观察到期间ily好几次嘴角颤动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并不需要我解释这笔钱是怎么输的,这个过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此时的他大概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我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捡起打火机重新点烟的手一直在颤抖,点了几次才把烟点着重重吸了一口,长长地吐了出来,时间似乎静止了,世界彷佛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在努力保持冷静,我在紧张地等待着宣判。
“你先去上班吧,回头再想办法。”
这个场景虽然不在我之前预想中,但后来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此刻的Lily在把钱转给我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所以他现在脑子很乱,后来他跟我说的是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我离开了他的房间,顺便把门轻轻地关上了,我想这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
回到公司后,虽然我知道这个事情才刚开,但是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迟早是要面对的事情,今天也算开了个头。下午的工作效率也高了很多,我也没打算再以加班的借口晚回家,因为我不知道在家的Lly会不会想不开,所以一到下班点我就回家了。
Lily房间的灯熄灭的,我以为他出去了。回到房间,我开始想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毕竟欠下的钱是一定要还的,我拿出笔和纸,把负债的明细、还款周期、现在的收入、每期还款金列了出来:每个月需要还两万多,现在到手工资不到一万五,缺口6000多,这是结论。我至少每个月需要除工资之外再有6000多块钱的收入才能勉强维持这个局面,而且这还没算我个人的生活费用。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往下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趴在我身上,就如同之前在部队新兵营睡前扛人做深蹲一样,一开始有沉,等我往上撑的时候会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