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小时候的三叔印象模糊,但三叔套野免一些事却记得比较清楚,大概是吃过他炖的野兔的缘故。
三叔下兔套都是在傍晚,有时和伙伴一起去,有时独自去,我们的村紧靠的二十几里连绵的群山,山上草高林密,常有野鸡、野兔、獾、小刺猬……,基至有时会看到狐狸,也有村民曾见过狼的,但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我们村西有条河,河西也分布着各个不同的村屯,村屯都紧靠着山脚,西河的上游四里处是梆子山,河对岸是归属我们一个村的金鸡岭。河下游三里地,与我们二道河子屯隔河对望的是半拉山。每个村屯都有套野兔的,在农闲时节各套各的野兔,互不冒犯。
三叔下的兔套都离家不远,大部分都是河东岸有树的山坡上,比如榆树沟、南牛场……榆树沟里生长着松树和柏树,榆树倒是极少的。南牛场里都是刺槐树。我们村地处辽西,离海不算远,属丘陵地带,没有特别陡峭的山,山大部分起伏平缓。
兔子在荒草林间长期的行走踩踏,踏出一条条兔道,是不是兔道一看有没有兔子的粪蛋就知道,草黄的兔粪星星点点撒落在小道和道旁的草丛里。三叔看一眼粪便的颜色,摸一摸粪便的软硬就知道最近兔子是否常在此出没了。
三叔的兔套都是细钢丝制作的,钢丝的一头系的坚韧结实的软绳。三叔常把绳拴在兔道旁的树干根部,把钢丝圈成兔头大小的圆形,软绳和钢丝的接合部分用石头压住,让钢丝圈悬在免子走路时刚好能进套子的位置。这种把套拴在树干根部的都是死套,中招的兔子是要当场殒命的。还有一种活套,把软绳拴在活动的一段树干上。这样兔子不至当时就死掉。
三叔也下过活套的,还把套到的活兔养在院子里,养野兔比家兔麻烦多了,野兔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身处他乡,常常水土不服,又充满恐惧,三叔每天小心侍候,终于适应了环境,却也改变了庭院的地貌,地被挖得到处都是洞,有时园子里种的菜也糟蹋了。从此后就只喜欢炖得喷香的兔肉,而不是活的野兔了。
三叔套的兔子由少到多,每次收拾兔子都是三叔亲自动手,解剖野兔的技术也日益见长,一只野兔眨间就能收拾停当。兔皮被三叔贴到屋里的柱子上,每次串门,我都会去摸下柔软光滑的兔毛。
东北农村大多数是炖菜,比如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羊肉萝卜、野兔子也不例外,配上大个红萝卜、粉条,各种调味料,一家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后来三叔去当兵,后又娶又离,让爷爷奶奶操碎了心,现在三叔身体虚弱,疾病缠身,孤独无依,但想起三叔小时候那贪玩成性中养成的技能,我也受过其中恩惠,也对他过往的恶习任性也就减少了些许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