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法律自纷纶（三）—正义

霹雳一声起，正义辄惊天。嚣嚣言院余子，侧目甚当年。把臂中山击楫，顿足项城误国，不怕剑光寒。纪事百诗在，洪宪诮人间。

芦林下，云巢结，莫安眠。襟怀儒侠，兴感敲韵折方圆。快语并刀如剪，两袖清风共仰，世载立名全。黄鹤楼头月，长照夜娟娟。

上面这首“水调歌头”吴湖帆写的。项城就是指袁世凯，中山就不用说是谁了吧？古人对有声望的人往往以籍贯作为别号对其称呼。袁项城就是河南项城袁世凯。曾湘乡、李合肥、张南皮都是谁？很好猜是吧，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上文中的“洪宪”就是袁项城称帝时的年号。袁项城的冤家蔡锷的别号是什么？蔡邵阳。长袜子皮皮先生的别号是什么？李徐州，哈哈。

上回简单聊了“法律与秩序”，关于法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法很多，但一般来讲大家都比较认可的是“法律旨在创设一种正义的社会秩序”。这句话里那个字最重要？“旨”这个字最重要，哈哈。法律的功能其实是创设一种社会秩序。但如果加入“正义”二字，那这就不是法律的功能了，而是目的。说白了就是理想中的目的地，现在还没到达。“正义”这个词儿只具有识别度的意义，最好的法律是正义与秩序的完美结合，但没人见过，哈哈。

好多人都没搞明白一点，咋说呢，就是分不清真实和理念。比如啊，问你什么是自由？说法多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或“我不想干什么就可以不干什么”，也有人说“自由就是可以选择”、“自由就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其实这些都不是自由，远方根本就没有“自由”这种东西存在，但你相信有并在努力的追寻，这就是自由。也就是说，世上本无自由、你追求自由的过程对于你个人来说就是自由，但终点其实并不是自由，因为没有终点，呵呵。其他那些高大上也都一样啊，民主、人权、正义、秩序、平等、道德、公平……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变化，万物皆流，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言归正传，既然说“法律旨在创设一种正义的社会秩序”，那法律和正义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法律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国家的统治工具，代表的当然是国家意志，说白了就是统治者的意志呗。统治者的意志能代表正义吗？当然不能。但是啊，即使是最古老的法律中，单纯的致力于维护统治者利益的法律条文其实也并不多，大部分法律都致力于维护社会整体利益，主要是制定出维护人与人之间关系、促进社会合作以及规范市场交易的一些法律规范。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使被统治者能从法律中受益，统治者的意志才能长久的稳定实施。

说白了，统治者大多并不怎么相信“正义”，因为大多数统治者都是靠着不正义的手段夺取权力的，哈哈。但是，如果法律能在社会范围内赢得被统治者的普遍好感，那法律也就成了正义的化身，同时也保证了统治者的意志可以更长远的实施。所以，统治阶级就把正义化身为法律追求的最高价值，而其他价值、比如平等、自由、民主啥的，则要位列正义之下，当它们彼此冲突时，正义负责最终裁决。比如自由和民主之间如果发生冲突，谁更符合正义谁就是对的。

那现在问题就简单了，只要把正义的标准说明白了，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但是啊，关于什么是正义从来就没一个公认的标准答案。近些年几乎所有的学者都想明白了，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一个永恒的、与日月同辉的正义标准，呵呵。人类思维的统一性决定正义标准的确定性，但人心是不可能统一的……那怎么弄？怎么能让老百姓尽量的相信法律代表正义呢？只能换种说法，把正义说成是法律追求的价值。这么一说，就好像世界上真有一种叫做“正义”的东西，只是藏在了某个地方，等着人们去发现，哈哈，但其实并没有。

不过，你既然是统治者，光靠嘴说也不成，还得建立渠道争取和重建共识，对吧，得让人相信正义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于是就出现了一种新的正义标准，叫程序正义。也就是说，正义咱不知道是啥，但咱可以设计一套程序性规则，然后把这套规则作为实质正义的前提条件。程序上我做到了不亏心就足矣，实质正义咱慢慢找，不着急。

法国前两个月因为延迟退休的事儿烽火连天，法国可是民主的发源地，老百姓都不同意延迟退休，政府为什么非得这么干？为什么不听听人民的呼声？怎么这么不民主？哈哈，因为再不搞延迟退休过些年就发不出来养老金了。但有投票权的人民不想这么多，现在这帮没投票权的小学生以后发不出养老金关我什么事儿？到时候我早西方极乐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这大概就是民主与国家未来发展之间的矛盾。那一方更正义呢？

长袜子皮皮2023.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