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惧怕寒冷,但还是向往有雪的日子,雪是冬天的精灵,没雪的冬天不可爱。
期盼一场鹅毛大雪,盼来的却是几天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有点儿夸张吧,也许生活离开夸张就不叫生活。谁让我们是凡夫俗子呢,偶尔夸张一哈,不失大雅就不算矫情,但生活中没有几分矫情也许没了滋味。如同没有盐的饭菜,需要几分矫情来调味,让舌尖生出几朵花儿来。
街上买饸饹的来了,想起这个季节的一种美食——羊血冒饸饹。饸饹必须是荞麦面的那种才配羊血,两种不同食材相遇,从颜色上那叫一个般配;沸水过几遍,浇上骨头汤,淋几滴香油,撒上切碎的蒜苗和香菜,末了放一勺油泼辣子,红绿相间香气扑鼻。若是适逢雪花纷舞,热热地咥上一碗,定让你从头到脚暖和起来。当长大后,对一种食物没有食欲只有一份念想时,是件悲哀的事。也许味蕾太挑剔,舌尖上只有当初那份味道,那份眷恋。
这个季节,烤红薯的香味满大街飘着,只需深呼吸,便无偿享受那份香甜。诱人归诱人,但没有一份冲动去大快朵颐。许是因为不在青春年少,许是因为不在饥肠辘辘。
冬天的红薯,有自己的栖息地,红薯窖便是儿时最神秘的地宫,充满童趣充满幻想。踩着窖壁的小土坑,小心翼翼下去,只需一根蜡烛,便会在窖里玩个痛快。饿了随手一块红薯,在衣衫上抹去浮土,咬掉皮后直接进肚。儿时吃啥都是美味,吃啥都能消化,“海纳百川”的气魄,即便是在大冬天,仍会毫不客气。冬天的红薯本应属于火炉,可当初我们硬是让它改变喜好。
想起曾经住校的日子,那段时光写满饥饿,也许是长个子长身体的年龄,每天像个饿狼一样,刚吃完早饭就会想午饭;吃完晚饭下了自习,钻进冰冷的被窝,蜷缩着身子真想划根火柴,看看那只烤鹅熟了没有,整个冬天的梦里满是飘香的味道。
因为季节,又让姐想起了烤红薯,那香味从白天直到晚上也没散去,还一直飘向那个曾叫做光明中学的地方。学校的东边种着一大片红薯,诱惑着我们一群像饿狼一样的“江洋大盗”。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饿狼偷偷从宿舍溜出来,翻过矮矮的围墙,然后一路向东。蹑手蹑脚进入红薯,趁着月光飞快地用双手在红薯秧下刨着,全然不顾纤纤玉手,只为了堵住饥饿的胃。战斗很快结束,一帮“女侠”怀揣战利品,小心翼翼返回。不敢去水龙头冲洗,用手抹掉泥土,然后每人使出杀手锏——大门牙,躲在被窝里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就把红芋皮解决了,相互偷笑,然后便满嘴生津进入梦乡。
那时候真觉得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胃。整个冬天,过足了白菜炖萝卜的瘾。之所以对不起自己,是因为对不起吃饭如打仗那份艰辛。那份记忆是苦涩的,但随着岁月流逝,却泛出淡淡的一缕清香,流淌在记忆的长河里。
此时此刻,我坐在店门口,沐浴冬日的一缕阳光,寒风拂乱我的头发。抬头,眯着眼睛和太阳公公对视会儿,直到眼睛发酸,太阳公公奸笑,迅速闭上眼睛,享受一下眼前一片暖色的欢快。惬意悠闲。深深吸口气,烤红薯羊血冒饸饹的味道越来越让人着迷。哈哈!喜欢这份独处,可以浮想联翩。
近来,晚上常做梦,醒来梦境的一切犹如昨天,还是那个冬天还是那条老街,雪花飞舞,来一碗羊血冒饸饹,再来一个烫手的烤红薯,一边是咸香一边是粘甜。
冬天的魅力是白雪皑皑,人生的颜色是五彩斑斓,有一碗冒饸饹的故事,也有一块烤红薯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