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日更第十六天】

黄丫头爷爷除了擅长料理果园，还有一手料理花圃的好手艺。起初，丫头家门前斜坡的绿茵小路旁只是简单种有些白、黄菊花，后来养着养着门前的空地一年四季都有花儿开放，逐渐养成了一个小花圃。

乡野随处可见各种野花野草，有说得出名字的，如酢浆草，三片爱心形小叶片围在一起，细长青茎一根根、一丛丛蔓延在乡村的每个角落。它们开花时，满是嫩黄、红粉色的小蝴蝶儿，微风拂过叶片、花裙，它们愉悦着起舞、歌唱着。风儿吹累了，它们又好似满地彩色小星星洒落在这绿色的天空。此外，还有些喊不出名字的杂花杂草，它们应该是归属菊科类吧。开花时，它们小朵小朵的，青白的花瓣片儿团抱着一点黄，更是衬得那点黄惹人怜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丫头爷爷花圃的花可不是这些寻常易见的花儿，但它们也很容易养活，只需多些心思照料，就会开满一束束、一簇簇。花圃里的每一种花，丫头都能说得出名字，有粉红如美人面的“指甲花”，花中美禽之称的鸡冠花，不畏寒霜的白菊……这些花伴随着丫头的童年时光。在丫头心底，那些喜欢花花草草的人是最可爱的，就像是自己的知心朋友。

指甲花又名凤仙花，丫头那时可臭美了，她很喜欢用这个花汁来染指甲。每逢八九月，凤仙花开了，一株上可以开出好几种颜色，娇羞的浅红、浓艳的紫红，总之都是红嫣嫣、红火火，它的花汁是一种天然染料。据说，古时宫廷的娘娘就是用它来涂染指甲的。怜惜花儿的丫头舍不得采摘开得正热闹的花，她一般晨起拾捡那些夜间谢落的残花，轻轻将它们的残体放进小瓷碗里，用小石子将它们细细碾碎就会流出娇红汁液。这时，用几片树叶刮起些汁液晕染在指甲盖上，一会干却后十指小手头粉嘟嘟，别提多可爱漂亮了，班级的女同学都争相要到丫头家，讨要些凤仙花的种子。可这凤仙花的种子不好采集，它的种子包裹在籽荚里，成熟时用手轻轻一碰，那种子就会四处飞溅，撒落在泥土或草丛里不见了，到来年的春天老凤仙花根旁则会冒出不少幼小的凤仙花苗。

丫头最喜可染指甲的凤仙花，而丫头爷爷则喜那秋日的黄、白菊了，老人家钟意这菊花，只因它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家里但凡有人头疼脑热，或咳嗽带痰，这时泡上一壶温温清心的菊花茶，第二天症状就会消退不少，如果配上些冰糖煮水，那简直是老少皆爱的好饮品。秋天越是寒霜来袭，那菊花开得越是精神。这日，斜坡上的这片菊花刚刚吐放花苞，一瓣叠着一瓣，饱胀着雪白、娇黄的色彩，秋露点在花衣上粒粒小巧晶莹。早起是采花制茶的好时机，趁它们吸收好月夜的精华，欲吐未放之时纷纷采集下来。

秋天的早晨有些寒意，丫头爷爷轻咳几声，提着竹篮子就走向花圃边去了，他得在太阳初升之时，将这些初绽放的菊花采摘下来。他那瘦黄得似竹竿的手，轻轻探到花朵的花蒂部，用大拇指、食指的指甲轻轻一掐，花朵就悄然落入手掌中。不一会爷爷裤腿边、衣袖边都被秋露沾湿了，而竹篮子里挤满了黄的、白的菊朵。

“阿公，今日要制作菊花茶呀！我也要学，我也要学！”丫头睡眼朦胧看到爷爷拎着一篮菊花。

“小不伶仃，能学会个啥？你先去把这些花洗净、甩干。”丫头爷爷将竹篮子递给丫头，边指了指桌子上的竹圆簸箕。

“好咧，我这就去！”丫头抱过竹篮子，整个脸蛋深深埋进花篮深吸了一口，“真香呀！”

丫头说干就干，她来到水井边取出藏在石桌下的水盆，对准井水泵接水口，随即使出吃奶劲用力上下抬起、压下泵，井水一下子哗啦啦涌出来。水盆的水满了，丫头轻轻将花朵捧放在水里，一朵朵花浮在水面上，一下就装满了整个水盆，好似一朵朵镶嵌在一个滑溜溜的大果冻上，用手轻轻一摇晃水面，白黄菊花在水漩涡中竟跳起了恰恰舞。

丫头爷爷许是知道她贪玩，他在身后拿来了竹圆簸箕：“新采摘的菊花要尽快些洗净、甩干，不然好好的花茶就要被糟蹋了。”

丫头听到爷爷的催促，她收起了玩性，快快借着水流洗净、甩干花朵，一朵朵轻放在竹圆簸箕里。

菊花洗净、甩干水分后，就到了上锅蒸制环节，这个步骤很简单只需蒸上个四五分钟即可，而后摊开在竹帘上暴晒，前三天不可翻动，待三天后再翻晒一次，等到花心彻底变干、变硬就可以存放在小罐子里。除了上锅蒸制法外，还有上锅翻炒后晾晒的制作法，其制作方法不同，泡出来的花茶口感、香气亦不同。丫头爷爷比较喜欢用上锅蒸制法，蒸过的菊花煮水清甜清甜，没有涩味，且存放更久。

水烧开了，丫头爷爷拿来去年存放的干菊花，丢泡在水壶里，不一会儿透明无色的水晕得明晃晃的，斟出一碗放凉，那咕噜咕噜下肚的感觉，别提多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