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期待,也从未失望。]
“祂是莫斯科不曾期待的光热,却意外融化半片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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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苏维埃,瓷想起白桦林被素白掩面,而那道身影永远沉默着,也不爱笑。
冬日时候,寒风从西伯利亚撞入他怀中,旧日硝烟被吹散,山川沟壑起伏尽在祂身后,一步一步,踏雪而来,开始主动的是祂,先行离开的也是祂。
绝情的不是人,事态逼迫祂不得不选择。
没有人能怨恨祂,苏维埃也是。
提起往事,眼角余光总是在无意间瞥向那个位置,祂不是个长情的家伙。
偏偏没人能在那时候给祂帮助,比苏维埃还要尽心的帮助,也没有人能给祂偏爱,除了苏维埃。
信纸在寒风凛冽中被冰封,情谊存于笔墨间,也被长存。
那人怀抱冰冷,却能带给祂不多的归属感。
没有热度,就不会失去新鲜感。
在冰冷的雪地,身影悠然站立,任祂靠近,任祂自语,听祂倾诉,在祂身侧。
在壁炉里燃烧起柴薪,靠近就足够温暖,有祂就够了。
短暂的温存,每每回想,便觉寒冬再临不过如此。
总有让以太阳形容祂,炙热,却足够遥远,疏离,永远温和。
在中国神话,夸父逐日而死。
而似乎,在‘太阳’升起前,也总要有些牺牲,无人能接受太阳的炙热。
辰星陨落,浮云散尽。
对于苏维埃,死亡未尝不是解脱。
命运让祂的生命停止在第六十九年,却没让瓷停滞哪怕一刻,祂回头看见的风霜停滞在那年十二月。
祂的死亡意味着,寒冬终于结束。
也意味着,祂不曾期待的太阳从夜色中奔向地平线。
祂未来的光热都与祂无关,而一切的光热却又与祂息息相关,永夜里长眠,寒冷中封存,独属于祂荣耀的一切光辉。
就如宇宙间冰冷运行的恒星,亿万年最接近的那一刻,也不过是彼此见证对方的闪烁。
同样遥远。
然而苏维埃从不理解所谓‘北辰’,也不明白北极星对于中国文化的意义。
祂知道,瓷曾经是自己的一路人。
苏俄生在风雪中,祂不会惧怕死亡,当祂的世界已经成为冰原,酒液流淌过肠胃才能带来愉悦,血液中酒精含量上升,柴薪燃烧,那道身影温润地笑着。
灿金色眸子不知何时已经靠得如此的近,爱人的脸颊彼此接近,祂们的心脏永远相差千里。
“你从未让我失望。”苏维埃轻抚着祂的脸庞,低语后抵上祂的唇瓣。
尼古丁味道消散,高大身影望着窗外的夜色沉默。
夜色漫长,在被窝里的人翻过身打开了灯。
睡不着……
瓷从桌上拿出一包烟,走出卧室来到自己的书房,一边叼着烟一边看文件,直至天明。
血丝爬入眼眸,祂感受到身体的疲倦,慢慢趴伏在案桌上,一封书信随着祂的动作掉落。
落款是:苏维埃。
一纸白信,没有字。
画了颗五角星。
苏维埃知道祂要什么,可是祂再也无法给予。
祂想阻止祂离开。
而偏偏这些过往最让人难过。
祂知道这会让祂痛,却不知道祂在夜中淋了一场雨的难过,以及愤怒。
很长一段时间里,瓷不再回去。
瓷将苏维埃认定唯一存在,可苏维埃又不只有瓷这样一个盟友。
祂早就知道,苏维埃从来没有期待自己,没有期待,何来失望?
民告诉过祂,祂知道苏维埃的漠视。
可爱恨不由己,形式所迫罢了……
俄罗斯远远见过祂眼尾落泪的模样,俊朗,身形消瘦,却一个能打十七个。
祂第一次问苏维埃瓷的身份时,苏维埃拍了拍祂的脑袋漠然地说:“叫祂同志就可以了。”
第二次苏维埃则是揽着瓷的肩,却难得沉默。
第三次是瓷离开时,苏维埃眼角落泪被俄罗斯看见,苏维埃让祂以后叫回之前的称呼。
俄罗斯在寒冬中见证祂们的爱情,也明白,瓷像是太阳一样,为这片雪原带来的光热。
祂不是莫斯科期待的光热,却意外融化半片雪原。
祂们离婚那年苏维埃四十三,而瓷三十九,在动辄数百年的朝代更迭间,祂们很是年轻,或许祂们在情爱方面不再生涩,可执棋者更清楚什么更重要。
苏维埃不善表达,瓷离开前也不知道祂心中所想。
有那么一瞬,苏维埃真的想跟祂好好认错。
可祂在临死前也没走出那一步。
寒冬再临,祂才知道瓷对于祂的意义。
祂从未期待瓷的胜利,却给足了祂偏爱与安全感,那不是胜利者该拥有的奖励,苏维埃知道,或许祂真的偏执地爱过祂一瞬,在风中摇晃的鲜红被掩埋,祂才知悔改。
祂难得回到祂的身边。
不被素白掩埋的白桦林在春夏时也如其他森林一样盎然,漫长冬季过去,祂最后还在等待。
“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你。”
年轻的恋人不再纠结过往,或许祂们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