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外界事物所引起的喜、怒、爱、憎、哀、惧等心理状态。愫:真实的心境。”
--《现代汉语词典》
2019年2月5日,电影《流浪地球》上映。
同年4月23日,我在绵阳市高铁站接到科幻世界编辑部的来电,得知自己3天前的投稿被选中了。那时我正背着笔记本电脑,排着队在站台上等待驶向成都的“和谐号”动车。
电话当中那带着三分严肃认真,三分潇洒不羁和三分文字工作者骄傲的声音,简明地指出我的行文错误,让我改换标题,并请我在邮件当中附上一张生活照,以便于他们刊登在杂志上。
我扭过头,怔怔的看向站台的右侧。思绪已远。
“刘诗航是您的本名么?”
“是的。现在是了。”
2000年7月,刘慈欣中篇小说《流浪地球》发表。
那一年,中国正式获得申奥资格,悉尼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勇夺28金,第一款有摄像头的手机问世,美国航空航天局宣布找到火星上有水的证据,科学家首次揭秘人类基因图谱,并首次克隆了灵长类动物,北极冰川开始在夏季大量融化,人类计划在2050年完成臭氧层空洞的修补,并做好因全球变暖而推迟计划30年的准备。
千禧年里,尽管生活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尽人意,人们还是满怀对未来的憧憬与欣喜,而我,在区实验小学上着三年级,惦记着郊游,假期,艺体节,各种小说,科学杂志和电子游戏。门口的音像店摆放着最新的《X战警》以及《角斗士》的VCD,小巷中街机和实况足球的声音此起彼伏,书摊上摆放着《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龙珠》《圣斗士》和各式漫画杂志,夜晚的窗外,也会不时传来火车开过的轰隆声,刘欢的《从头再来》,和张柏芝的《星语心愿》。
2年后,11岁的我第一次在小区外的书摊上,翻开《科幻世界》少年刊。此后每期,一本不落。
2006年5月,刘慈欣长篇小说《三体》开始连载。
同年6月,我初中毕业,同桌将5月的《科幻世界》以及《异形》电影VCD作为临别礼物赠与我,我画了漫画《火影忍者》当中的波风水门作为回礼。
最后一次买《科幻世界》是在2012年,期间已经断了好几期没有买,好像很多过去的习惯和爱好,都是这样慢慢停止,然后消失。世界没能迎来玛雅文明语言的末日,而我正在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小镇上艰难适应着大学生活,那天阳光明媚,我走在大学二食堂的天桥下,捧着刚买的那本杂志,回想起自己10年前第一次翻开它的时候,心中止不住的雀跃,再看到如今手中薄薄的一本书中,内中的故事,仅够看一个睡前。
2023年1月,刘慈欣同名小说电视剧《三体》开播。
3年疫情结束的第一个春节,家中早已没有儿时的热闹,网约车司机抱怨着今年的街上没有年味,外卖员在路边用智能手机看着春晚,万达广场新开的奶茶店排满了年轻人,小区门口满是新能源汽车和有故障的共享单车。
和流浪地球一样,三体开播之后,成为了高热度的ip,突然身边多了很多和我喜欢同样作品的人,这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每当有亲朋好友聊到三体,我总会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边听一边发呆,像是我3年前在绵阳接到那个电话时一样。
看到这么多人聊到老朋友,我想我还是开心的。
今年大年初一,《流浪地球2》上映,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气和我买最后一本《科幻世界》时一样,阳光明媚。
3个小时的放映时长,不显冗长,反倒让我有些意犹未尽,观感和第一部一样甚至更好,几能比拟当年阅读文字时给我留下的冲击。尽管电影本身只是原著世界观下的一小部分,也让我久违地对续集抱有期待。
至今仍然不习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很多人喜欢的那种感觉,我的成长经历让我在年轻时,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必然是不足以拿来宣传的。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便不再去幻想自己的爱好被人理解和接受,现在即便让我对刘慈欣或是国产科幻小说说上几句褒奖的话,仍然有些困难。
可能在而立之年看到少年时代喜欢的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让我短暂地再次沉浸其中,真好。
--写于2023年1月29日 静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