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长河没有冰封期,我们只能一直在后面追赶着。偶尔驻足,拾起一捧石子,用最原始的方式沿途留下属于自己的符号……
(一)孝
远嫁的女子,你们到底取舍了什么?得失了什么?
暑假,我对故乡又爽约了。原因是综合的、人力无可抗拒的、痛心疾首的。两年未归家的不孝子,每每看到家人相聚的场景、道听家乡的新闻(今暑因家乡市长调任,新闻颇多)、浏览中学好友晒的家乡新貌便泪眼婆娑。心里很明白:这份情谊更多源自于两位渐渐老去的老人仍在这个城市。
去年暑假受伤,未归;寒假,婆家过年未归。刚过完年,妈妈就定期追问:“你啥时候放暑假?”我信誓旦旦地说:“妈,暑假我一定带你女婿一起回来。”当时的我,心里是那么地笃定,那么地期待。然而,我在史上最热的杭州痛苦地熬完了整整两个月的暑假,带着心里无法掩饰的思念和痛。妈妈出了小车祸,数日未上班,我才发现其中的缘由,仍是报喜不报忧的老把戏。我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马上能做的、我最憎恶自己做的是马上打了一笔费用。我懂,妈妈最厌恶的是用金钱和物质来代替她本该享受的儿女绕膝。本该我回家,给妈妈露一手我新学的电饭锅蛋糕;本该我回家,和妈妈一起洗个大澡堂子,给她再搓一次背;本该我回家,和妈妈一起躺在床上聊个通宵;本该我回家,让妈妈享受一下她培养出来的、婆婆都赞口不绝的按摩手法;本该我回家……“心中升起的喜悦,总在归乡的旅程,当家门开启时,这世界变得温暖。”梦里几回看到开启的家门,梦里几回觉得温暖。
漂泊异乡的游子,总自以为是地计划着下个假期、明年过年我一定回家。直到视频上看到忽然老得认不出的父亲,我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结婚三年多,父母没来过女儿的家。盘算着请父母来杭小住,依然需要克服种种困难。身边很多同龄人都已为人父母,使我更真切地感受到父母把我们培养成人所付出的心血和情感。他们付诸心血此生都无以回报,然而情感的回馈我亦无能为力,汗颜。中秋即到,月圆人不圆。二老一定又在团圆饭的时候念叨着两个远嫁的女儿和久未谋面的女婿,也许我们一家更能体味 “千里共婵娟”。 远嫁之后,我的孝一直停留在电话叮嘱里、银行转账中、思亲伤怀时,没有一丝的身体力行。虽然,我已然在办公室里泣不成声,也只能敲打下键盘写写这个“孝”字聊表安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谨以此句警示自己和有所感触的儿女们。
(二)业
暑假无趣,和先生去摆了十几天的地摊,体验生活。和城管猫捉老鼠,和顾客斗智斗勇,和自己打赌,坚持了半个月。现在车的后备箱里还有几十件衣服,没时间去理会。不管怎么说,从大学就想过去摆次地摊试试,暑假终于做了。第一次做“生意”,学到了很多,也豁然明白了很多。每个人的潜能都有自己完全不知晓的一面;每个看似简单的事件都有着它深不可测的本质;你选择行业的时候,行业也在选择了你。当然结论最重要两个:每天和老公一起出门、摆摊、吆喝、交易、收摊、回家,很幸福;以后再也不会摆摊了。
一开学,转岗了。工作第七年,一纸调令就换了饭碗。离开了我奋斗六年、深爱六年、熟悉了六年的岗位。
8月30日全体老岗位同仁培训会议的时候,作为离任者发言,说到感谢曾经陪伴过我的孩子们时,我当众落泪了。在岗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想过真的转岗的时候我要写篇感动死自己的文章来祭奠我这些年的工作、这些年的青春以及这些年和孩子们的那些事儿。当真的知晓转岗,我多次打开电脑却又放下。六年,真的有太多的人和事,太多的情感和情绪,无从说起,也无法说清。好丰富、好漫长……
教师节那天感慨万千,往年嬉闹的节日今时今日仿佛与我无关,手机、电脑上收到不少毕业生的祝福,但是办公室里却只有几个同事相互道贺。节后第二天把手机落在家里,这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没有随身带手机。曾经保证24小时手机通畅的工作要求,让我一整天像没穿衣服一样缺乏安全感。等晚上急匆匆拿起手机一看,好失落:没有曾经2小时会议就十几个未接来电的精彩了。两件小事令我明白,原来的岗位三个字渐行渐远……
活在回忆里的人总是痛的,向前眺望的人才会满心欢喜。我依然爱着我曾经带过的孩子们,但我必须收拾好心情,准备进入新的战场。至此,把我在离任会上说的致谢词送给曾经陪我度过最美六年的你们:“谢谢你们的稚嫩加速了我的成熟;谢谢你们的青春延缓了我的衰老。”
对于新的工作我想说:做事,让自己有价值;学习,让自己更专业。
(三)心
而立之年,面对世事,渐渐处之泰然。曾经的自己容易哭、容易笑;容易动怒、容易感动;容易伤怀、容易欣喜……每每此时,便会胡乱收拾些文字留下,曾经的高产作者已近一年未动笔。友人说:老了,看什么都惯了。
是老去的心已难再应小事而激起涟漪?不。是更懂得追随自己的心。我依然会哭会笑,只是原因变单一而已。
近两年内身体一直不顺,经历了不少事。养伤让我患了高血脂症和脂肪肝,长时间卧床使得我内分泌严重紊乱。由于不能运动导致我无法自然恢复健康,于是迈上了漫长的中药调理的道路。感谢和更多地心疼婆婆每天不到四点就起来给我煎药,感谢双方父母对于久婚无后的宽容,也感谢各种日子里为我的健康和生育而祝福的人们。 当你向往自由的时候,卧床不得离屋,哀怨;当你求子心切的时候,体内循环紊乱,伤怀;当你计划旅游的时候,健康信号告急,悲切。于是,我明白了:浮云会随风而去,内心的感受伴你呼吸不止。
也许,我之前的人生都还顺利,故而上天在这个人生阶段选择公平。我的人生路还很长,波峰波谷都要经历。一友笑问:“你这两年这么不顺,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前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呵呵,冷笑。我说:“我也在想这两年这么不顺,后半辈子应该就顺了。”因为,就像同事坚信大耳有福一样,我坚信多行善天不怒人不怨。多事之秋的人生阶段里,有好友数位陪我走过。物质和精神上的、心灵上和肉体上的支持源源不断。想到如此,满足填胸。
而立之年,满足于家人之爱,满足于友人之情,满足于身体康健,满足于生活和美,满足于工作价值,满足于自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