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生厌却又挥之不去的小动物,老鼠算一个。
人对老鼠的憎恶,几乎可算是一种天性。那么一种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东西,天生与人类活动不在一个频道。正大光明、正道而行、挺拔傲岸、雄赳赳气昂昂,这些正能量的东西,天然与老鼠绝缘。对人类,老鼠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人类与老鼠,天生就是对头。
本能也罢,从受伤的现实中总结也罢,人把轻蔑、厌弃、诅咒,统统都给了老鼠。比如不屑一顾的小人,谓之“无名鼠辈”;面目可憎的丑恶形态,谓之“獐头鼠目”;见不得光的卑劣行径,谓之“鼠窃狗盗”。至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熟语,则是代表了人对老鼠的基本态度和一贯立场。
四川一些地区,有在年关舂灭老鼠的民俗。除夕夜晚,家家都会拿着铁杵木杵,沿着自家屋里墙根地脚舂地一圈,口中同时念一种民谣:“舂墙舂墙,舂成对梁,耗子带(生)的儿个个不成行(Hang)”。过去土墙泥地的屋子,没有过老鼠洞的很少很少。年关之际,专门针对老鼠,来这么一个舂杵仪式,除了有查堵老鼠洞的作用,想来也是对老鼠的一种震慑。
可惜,万恶的老鼠,实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人与老鼠的斗争,少说有几千年了吧。至少,两千多年前,中国的古人,就在作难“投鼠忌器”,两千多年前,古人就已经怒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可见,对付老鼠,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
新中国成立以后,一次次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成就了许多伟业。“除四害”爱国卫生运动,也是其中之一。通过“除四害”,苍蝇、蚊子、臭虫之类,在多数地方,现已猖獗不再。独有这灭老鼠,没有地方敢称大功告成了。
老鼠难灭,首先因其繁殖力超强。一年多胎,一胎多生,种群上就给人以源源不绝的压力。有人说,老鼠数量大约是人类的10倍。这个无法具体统计的数字,已经够让人头疼,但是以人的感觉来看,恐怕还远不止此数。现在物质丰富,老鼠吃喝不愁,在人前露脸比从前少了,可能倒是真。
其次,老鼠的生命力也是超强的。尽管人们诅咒“耗子带的儿个个不成行”,尽管民谚“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明明白白带着一份不屑与贬斥,但究其实,鼠子鼠孙,个个有超强活力。除了打地洞,老鼠上得山,涉得水,爬得树,进得房,啥都能啃,啥都敢吃。起码,老鼠比人的适应力强得多。
要想坚壁清野饿死老鼠,基本上不可能。困难年代,掏鼠洞找食物,是许多人都干过的事儿。在人们家中都找不出粮食的日子,村庄里也好,山野间也好,鼠洞中偏偏就有存粮,你不得不感叹老鼠的厉害。
还有奇怪的,长年漂在海上的海船,往往也是老鼠的生存领地。怎么跑上去,生存下来,也是一个让人难解处。
几千年来,人们对付老鼠,应该是费尽心机。不过,除了饲养猫这个天敌,再借助蛇这类天敌的帮忙,估计过去也没有更多的办法。骂一骂,在骂声中出出气,这样的时候怕是要多些。从《诗经》骂“硕鼠”,到朝朝代代骂“仓鼠”,直到今天股市上冒出的“老鼠仓”,应该就是这种恨极而无奈心理的反映。
近些年,新增了药物、器械灭鼠,灭鼠药物不断变换,捕鼠夹捕鼠笼捕鼠板等等器械花样翻新,但是老鼠很快就能够识破玄机,成功避险。甚至,电子捕鼠设施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至今,没有啥能够绝杀老鼠的。
倒是除四害时期以来,不断有些捕鼠达人,给了人更多信心。曾经有人仅仅凭学老鼠叫,就能够把老鼠一群群地引出来,一一捕而杀之。可惜这种微妙而玄乎的绝技,并非人人可学得,无法推而广之。
老鼠起自何时,来自何方,不得而知。但是,如果要搞星际动物的交流,老鼠,也许比人类更能够适应别的星球生存环境。
人类想要远离老鼠这个不死不休的对手,怕是也只有移民别的星球才行了。这还得有个前提——别让老鼠像混上海船那样,又混进宇宙飞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