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地处湘西北部,沈从文老先生笔下的《边城》,还有《湘西剿匪记》都是描写这块带有浓郁色彩的热土。现在締属张家界市的管辖,又因与鱼米之乡洞庭湖常德市紧密相邻。造就了这里物产丰富,风景秀美。
“烟波不动影,洞庭翠色深;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洞庭湖丰富的水资产滋养着这里的人民,勤劳,善良,勇敢!当然还兼备着湘西的匪气与野性~
我曾常常在梦里回到故乡,回到儿时。汛期的大水退位后,河滩上攒动的人影与抓到鱼后的惊呼,以及相互交谈时笑开的脸庞,一直是我梦里的主旋律。
还有黄昏,从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鱼的鲜味儿四散飘来,孩子们流着口水,大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都摩拳擦掌的等着饱餐一顿。
惯例是饭后百步走,走到那家算哪家,主人会热情的搬板凳,拿椅子邀请坐会儿。就这样,夏天一堆人一起摇扇纳凉,冬天一起围着火堆闲话家常。
我很小,大人们说长道短的我倒也能听明白一些,偶尔好奇问问母亲,母亲总会拿“大人说话小孩儿听”这句话来搪塞我 。
有时候凑巧看见张婶儿和她嘴里不待见的李婶见面,并没见到她言语中不满的神情,相反还热情招呼,寒暄家常,以至于我常会狐疑自己听茬了。
百般不解地问母亲。母亲说乡里相邻的,大面子都还是要抹的过去。那时候想,大人的世界言不由衷,真累!
虽然,各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乡里乡邻的都也热情,出力一点儿都不含糊。
谁家修新房,乡里相邻都需要按传统,帮衬三天,帮着传瓦,搬东西,拆房子。其他的事儿都得放一边,人生大事修房,娶妻生子!这是放第一位的。
谁家再有个红白喜事,也就乡里乡邻一家帮衬个人手,大家分工协作,洗菜切菜的,端茶招呼客人的,洗碗收拾的,下厨的,弄的热闹非凡。帮忙个三天,每天收获一包烟和三顿饭。主要是凑个热闹,喜庆。
因为地理环境较好,四季分明,日照充足。所以小时候,故乡盛产蜜橘和冰糖橙。我记得小时候我家收成好的那年,也有万多斤吧。其他家里劳力多,地多树多的,几万斤也很正常。每到蜜橘成熟的季节,外地就有很多收购商去村里看货洽谈。
为了保鲜,沁药水。为了卖个好价钱,以次充好也是常有的。丰收又恰好赶上行情好,一年的开支和生机就有了着落,那脸都能笑烂了。
可后来,渐渐的外地来的收购商就少了,这时候人们才想起,往年以次充好,当地交警也是百般叼难,活路费,罚款能弄到人哭,还有半途欺负外地人的小混混些,口碑差了,没人来了!
收购商都去了隔壁的十门县,现在每年十门的橘子节办的风生水起,而老家这里的无人问津,满枝头的橘子都没有采摘。因为还不够付工钱,就这样任由它们开花,挂果,再慢慢地红了枝头,又慢慢地坠落,循环着一年四季~
橘子行情不好,县领导们招商引资的说要建个电子厂,选址就在我们邻村。当时要征800亩地,给当地提供五千个就业岗位。可是因为征收款与村名迟迟谈不拢,投资商一气之下就选了临县建厂。如今拉动了当地经济不说,最起码解决了当地人就业,不用千里奔波去外地上班,可以照顾一家老小,何尝不是幸事?
目光短浅制约了经济发展,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再也没有当年那么好的机会来临幸这里。但是,为了协同大发展与社会前进的脚步,县城和郊区也开始大肆的修缮了!
前些年回家,途中路过我的母校,晚自习时间,没有孩子们的喧嚣也追逐打闹,也没听见朗朗的读书声,学区只有拔地而起的高楼,黑暗中看不见几盏灯火,冷冷清清!
到了家附近,沿途都是新修的小区房,没有了绿油油的青麦苗,也没有了黄澄澄的油菜花,州尾的那几百亩地也被出租打造成了一片花海与农家乐。好看是好看,好玩儿也好玩儿,可终究少了什么!
白天,想去河边走走,河滩早就没有了,高耸的河提让人望而生畏,生怕不小心就栽下去了。河边茂密的柳树林已经砍了,迎合人们的需要,建成了驾校和规划成了夜市摊点。我站在哪里,只有寒风还是那么的凛冽,其他的都已经不复存在。
故乡,在发展,在前进!我希望看着它一天天的繁荣。可是随着到处拆建,还有严重破坏的生态环境,以及被污染严重的澧水河,这些,都是伴随着发展带来的疼痛!
我们的下一辈儿再也不用原始农作,远离了大院生活,开始习惯独家独户过日子;没有了河提长滩,也不懂为什么要去自己抓鱼?不是想吃就买吗?
他们的生活有了想不完的乐,有手机,ipad,游乐场!我却没有办法把我曾经体会过的快乐描述出来,让孩子们也感同身受!
我知道,故乡已经不是我儿时的模样了,它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也回不去了……